蔡呈吉心下啧啧,政事刚忙完就关心上了,这小宫女在主子心里着实有些分量。
“奴才方才去瞧过,姑娘已经醒过一回了,听闻身在太极宫惶恐不已,硬撑着要回宫去,元宝劝住了,又伺候她用了膳喝过药,这会子歇着了。”
闻人瑕又问:“底细都查清楚了?”
这是自然,昨晚一发现明瑟是正主,蔡呈吉就调查上了。
“回皇上,姑娘名叫明瑟,原是太常少卿梁安丰家中的侍花婢女,半个月前梁嫔说想念家中婢女插花的手艺,梁府便将她送了进来,现下在翠微宫伺候。”
“据翠微宫的下人所说,梁嫔对明姑娘很是照顾,单独赐她住一屋,安排的也都是轻省差事。昨日明姑娘提去慎刑司,梁嫔还亲自去求了皇后娘娘。”
“许是这般,明姑娘对梁嫔很是依赖忠心,一醒来都没顾上自己,光问梁嫔有没有被她牵连呢。”
看来,她是梁嫔的人。
可梁嫔入后宫做他的侍妾时,杏雪早已香消玉殒多年,宫里也没人知道自己与杏雪的交情,她不可能知道杏雪的长相和喜好,设计出这么一场戏。
那么,真是巧合?
闻人瑕拨弄着墨玉扳指,蹙起的眉心没有丝毫放松。
“没了?”
蔡呈吉讪讪:“暂且只有这些,明姑娘的家乡在江南宁州,派出去查探的人往返还需几日,倒是便能知晓得更详尽些。”
闻人瑕“嗯”了声,没再提问。
蔡呈吉瞧他捧起茶盏喝了口,面色尚可,呈上一本簇新的簿子。
“皇上,何家的事也有结果了。”
“明面上一切都如常,只是前阵子供奉在祠堂的族谱遭鼠蚁,他们寻人重新誊录了一遍,新的族谱里,何姑娘的名字不在上头了。”
闻人瑕的目光陡然冷了。
把茶盏往桌上一放,他伸手按住何家的族谱,拇指顺着厚实的页脚向上,书页一张张从他指腹滑过,哗啦啦地响。
封面硬挺,纸张用的也是上乘的澄纸,一张就够何家早年一个月的花销,可见何家这些年的日子好过。
若不是杏雪,这厚厚一本子人哪配用上这样的纸。
“既如此,这本族谱也不必存在了。”
“上面的人,一个不留。”
闻人瑕轻描淡写地将族谱往地上一推,起身往外走。
他本想找个地方静静心,出了正殿脚步却不由自主往偏殿去。
明瑟迷迷糊糊的都快睡着了,听到水苏请安的声音,立刻醒了,挣扎着想起身。
“免了。”男人的声音淡淡传过来。
明瑟还是趴着行了一礼,额头紧紧贴在被子上,脸蛋半点不露:“皇上万福金安。”
闻人瑕没说话,只看着她乌黑的发顶。
水苏早已默默退下了,屋里只剩他们两人,他不开口,明瑟自然也不会吭声,场面一下冷了下来。
闻人瑕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问:“你没什么要跟朕说的?”
明瑟知道,他问的是那天隐华阁的事,不过她还是揣着明白当糊涂:“谢皇上救命之恩。”
闻人瑕意味不明地嗤了声。
“只有这个?”
明瑟似是又想了想:“谢皇上为奴婢讨回公……”
闻人瑕心情本就不佳,没耐心同她说这些,一把扣住她的软腮,掐断了她后面的话。
他强迫她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
“你知道,朕想听的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