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安慰唐琳儿,可碍于燕景焕在场,不好多说,只得先拍了拍她的手背,小声叮嘱道:“若身子不适,便回房去歇息罢,我稍后去看你。”
唐琳儿点头称:“是。”又拜别燕景焕及沈丞相,独自回自己院落去了。
这一来回,沈丞相的兴致也低落了许多,许是想到三皇子的那桩事尚不知该如何收场,一时间杯中的佳酿也没了滋味。
沈星晚见状,亲手斟了杯茶捧给燕景焕,神情关切道:“倒春寒凉,贪杯伤身。”
燕景焕何等人物,自然心领神会,稍坐片刻便起身告辞。
沈丞相及夫人携沈星晚一路恭送燕景焕至府门外。
艳阳洒金,行走在摇曳树影下的燕景焕墨玉一般,气质冷冽出尘,唯独面颊酒后浮现的薄红和眸中浅浅笑意显出些许人气,令他看上去不再像冷峻的摄政王,倒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在同亲友畅意说笑散步。
等候在马车附近的随扈们见到这一幕也俱是一愣,面面相觑。
行至马车前,燕景焕停下脚步同沈丞相及沈夫人辞别后转身看向沈星晚,沈丞相看在眼里,立刻拉沈夫人先行回府。
“今日。。。多谢你,阿母她很欣喜。”
她心里明白,若不是他放低身段刻意迎合,父母哪里能同他畅聊的那样开怀。
燕景焕逆光而立,阳光落在他肩头,玄狐披风上柔软的风毛被风拂动,看上去暖融融的,连带着他的眉眼也柔和了许多。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他的声音很轻,好似那风毛拂在了她心尖儿上,有些微痒。
沈星晚诧异于这突如其来的奇怪感觉,连忙说:“你别这样,我不太习惯。”
些许笑意浮上眼眸,冰消雪融般连带着他的语气都有了温度,“那就从这件小事开始习惯罢,往后,都不必再道谢。”
直到燕景焕的马车逐渐远去消失在街角,沈星晚都没完全回过神来。
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她分明记得前世燕景焕大权独揽,杀伐暴戾,曾数次险些将魏子麟一党斩杀殆尽,可眼前的这个燕景焕,怎么却像变了个人似的。
似乎。。。有点温柔?
不不不。。。。。。
沈星晚摇摇头,甩掉这个不切实际的疯狂想法,若信他大魔头一般的燕景焕温柔,还不如信母牛会上树来的真切。
清醒一点,连魏子麟骗取她真心时都演的那样深情,那样情真意切,又怎知这燕景焕不是一个好戏子呢。
他那样轻易便答应娶她,总不能真是因为自己曾经帮过他几次,令他爱慕至今罢。
难道是为了报复她?报复她曾经拒绝了他?
沈星晚心中一阵恶寒,若当真如此,那这厮心机之深沉,恐怖如斯。
沈星晚深吸一口气,努力摈弃那些纷乱思绪,如今的她,只想好好守护家族,报仇雪恨,情爱之事,她是不敢再触碰一星半点了。
她边往回走边盘算着,眼下事已至此,她既受燕景焕庇护保住一条命,与他退婚已无可能。
只得先嫁过去,待到日后大仇得报,他若愿和离便和离,若不愿和离,便等他遇到心仪之人,她再自请下堂,退位让贤便是。
沈星晚一路琢磨着走回丞相府,路过唐琳儿院落处瞥见阿母的丫鬟。
那小丫鬟一瞧见她,得了救星一般几步小跑上来,“小姐您快去劝劝罢,唐小姐要寻短见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