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嬷嬷有几分迟疑,低声道:“夫人又是何必?这些年,您对世子如何,奴婢们是看在眼里,哪怕世子一颗心是石头做的,也该被您捂暖和了。”
“可世子倒好,这么些年一直不肯承您的情,对您不冷不热的。”
“上次您被林夫人逼得没有办法,松口答应再嫁位林家姑娘进来,不少人都以为您是见不得世子好,不想世子再娶高门贵女,世子纵然嘴上不说,想必心里也是这般想的……就叫奴婢去传话吧,世子就算训斥奴婢几句也不打紧……”
镇远侯夫人虽已年过三旬,但因保养得宜看着像二十出头的样子。
她虽不算顶好看,但温柔如水,身上有种妩媚与端秀结合的美,让人无来由想与她多亲近一二。
她摇摇头,抬脚就朝外走去:“世子是个聪明人,不会对我如何的。”
“而且,他不会拒绝这门亲事,且不说当初林家当众并未说将哪位姑娘嫁过来,就算当时点名嫁过来了的是三姑娘,如今换成了林二姑娘,他也会一口答应下来。”
“他这样的人,一心只有朝廷安危,哪里会有什么儿女私情?不管是林二姑娘还是林三姑娘,娶回来之后都是当摆设的,不过重蹈林含瑷覆辙罢了,他如何会在意?”
等她坐着暖轿行至苜园时,发现苜园果然还和从前一样,冷冷清清。
小半个月之前,赵太后将她请进宫说话,说最近西北一带不太平,皇上有可能会安排宋曕前去西北一趟,与林家的亲事还是早些准备起来。
赵太后还说皇上已提点过宋曕,质问她为何镇远侯府一直什么动静。
她是有苦说不出,只能硬着头皮说宋曕并未与她说起过这件事,面对着赵太后话里话外的说教,要她这个当继母的多对宋曕上上心,她虽一肚子委屈,却也只能含笑应下。
她倒是愿意对宋曕的事情上心,可宋曕根本不会给她机会!
更别说镇远侯远驻西北,她这个当继母的难道还巴巴去插手宋曕房中事吗?宋曕不肯与她多言,她还能将宋曕的嘴巴撬开?
镇远侯夫人强按下心中的酸楚,行至后院。
苜园的后院是一片竹林。
寒冬腊月,雪花簌簌,宋曕身着单衣在竹林练箭。
将弓拉满时,隐约可见宋曕衣衫下的身形,身姿挺拔,体格健壮,一看就是常年习武之人,给人一种很结实强健的感觉。
弓一松,箭直直射了出去,直中靶心,震的靶子嗡嗡作响。
就连镇远侯夫人都不得不感叹,也难怪皇上比起镇远侯这个当老子的,更看重宋曕。
她从前也看过镇远侯练习射箭,镇远侯的箭术……拍马都及不上宋曕。
更不必提宋曕虽是镇远侯的儿子,却是模样出众,即便恶名在外,却引得无数女子想要嫁他为妻,说白了,不过看中了宋曕的皮囊与权势而已……
宋曕是练家子,在镇远侯夫人刚露面时就有所察觉。
但他却等着练完箭才走了过去:“不知夫人找我可有事?”
镇远侯夫人进门已十多年,他未曾改口叫过镇远侯夫人一声“母亲”。
镇远侯夫人回过神,将云氏的话原封不动说与他听,最后更道:“……按理说就算是林三姑娘嫁过来,也是委屈了你,可林夫人心思多,当日并未说嫁过来的是哪个姑娘,如今又说林三姑娘已与陈家公子合过八字,交换了庚帖,林家只有一位林二姑娘,若我回绝了这门亲事,好像显得咱们镇远侯府故意不想认账似的。”
“虽说你的亲事该有父母做主,可如今你父亲远在西北,你也年纪不小,所以我就想着来问问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