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永乐,你怎么跑到上面去了,快下来。”当邬玺梅发现时,拢着嘴向上喊。
守在旁边的宫女太监们见状立刻回想起之前的事,纷纷朝这边跑来,就怕公主再掉下来。
永乐向四下看了眼,脚下故意一绊,从假山上掉了下来。
邬玺梅瞪大眼睛,伸手就要去接女儿,这时,附近忽然闪出一人影,眨眼间于半空接住了永乐。
邬玺梅只看他动作,眼神怔愣一瞬,往事迅速浮上心头,眼眶随之湿润了。
永乐笃定疾风一定会守在母亲身边,为了让他们俩见上一面,她自己从假山上跳下,果然把疾风引了出来。
当与疾风对视时,她抿嘴扯出一抹狡黠的笑。
落地后,疾风将永乐放到地上,本想即刻就离开,但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跟着邬玺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疾风……”
疾风身体僵住,隔了半晌,他紧抠着自己的手指迟滞转身,看到了梅树下的她。
二人对视间,邬玺梅唇角弯起,仿佛时间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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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眨眼间已过二十载,左思恩如愿成了将军,被封总兵官,坐镇北疆,左念恩以状元之才入内阁,罗域禅位,将皇位传给太子,自己带着邬玺梅隐姓埋名,到处游山玩水去了。最后实在没地方玩儿了,就回到北江镇,回到那个他们曾经相遇相知的地方。
曾经的总兵府内,一切如常,就连冬天的雪也还是那样的大。
一大早,大雪纷飞,房门打开,门前出现一对头发花白的夫妇。
罗域挽着邬玺梅的手走到院子里,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后,罗域回忆道:“梅儿可还记得当年,我握着梅儿的手在雪地上写的字吗?”
邬玺梅笑道:“远疆嘛,记得呀。”
“梅儿那时的抗拒,我到现在可还记着呢,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难受。”
听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邬玺梅失笑,“那时你是大人,后来你是陛下,我也没机会唤你别的。不过这些年,我不一直都唤你远疆吗?还没听够啊?”
“没有,听一辈子也听不够,不,下辈子也听不够……”
“哼。”罗域的话没说完,就听前上方传来声不屑的轻笑。
夫妇二人抬头看去,就见疾风单腿屈起坐在对面屋顶上,除了嘴角勾起的那一抹不屑,没有别的神情。
疾风这些年一直如影随行,邬玺梅已经习惯了,对他突然的出现并不意外,也很高兴他能平平安安的,唯有一件,就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这俩男的再不像以前那样能忍,都跟小孩儿似的,见面就掐,让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她讪讪的朝罗域瞥去,果然,他臭起一张脸,直视屋顶上的疾风。
“你哼什么哼?”
疾风从来不正视他,侧着脸不知在看什么,只嘴里淡淡的吐出俩字,“肉麻。”
罗域吹胡子瞪眼,“这是我们夫妻间的私话,谁让你听了?”
“不想让人听见,还说那么大声儿。”疾风不阴不阳的说了句。
罗域一出生就是众人的焦点,这是唯一个从来不拿正眼看他的人,还私下觊觎着他的女人,偏偏自己还不能拿他怎样,只能干生气。
邬玺梅瞧这二人的架势,是又要吵上了,忙打圆场,“哎呀,这一大早的,别拌嘴了。我这就让人传菜,一起吃饭吧。”
“我才不跟他一起。”俩老头儿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
正这时,院门口进来一人,吸引了院子里人的目光。
穆云川一身红衣,腰间佩刀,须发仍是黑的,是这些人里变化最少的一个。罗域将他调到北江镇为官,目的也是找个知道实情,且靠得住的人辅佐左思恩守边。自他们来北江镇长居后,穆云川每日前来汇报,跟上朝似的。
他进院时,正好碰上罗域和疾风剑拔弩张的场面,脚下不觉一滞,有些尴尬,进退两难。
罗域倒并不觉得难堪,反招手叫他进来,气鼓鼓的抱怨道:“爱卿,你来看看这厮。朕念他当年有救驾之功,对他多有宽待,他倒好,至今仍对朕的梅儿贼心不死,简直就是个不知礼义廉耻的野人。”
穆云川上前,抬头看向疾风,疾风仍然是一副事不关已的神态盯着前方某处,谁也不看。
身为臣子,他当然是向着罗域的。听罗域一顿抱怨后,朝邬玺梅看了眼,见她眼中无奈,便顺着罗域的话对疾风道:“是啊,太上皇与太后恩爱如初,你再怎么纠缠终究无果,何必呢?”
疾风闻言,目光微斜,冷冷的落在穆云川身上,那眼神意味深长,好似在说:咱们彼此彼此。
穆云川被他这眼神看得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竟泛上一丝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