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扎着想去龙书案前看个清楚,却无法挣开侍卫的压制,只望着疾风眼泪不受控的往下淌。
当模糊的视线中看到邬玺梅的脸,疾风想再靠近些,但只是一寸的距离,就已耗尽他的气力。
邬玺梅将他的身体托起,环在手臂之间,看着他的鲜血顺着胸口的箭一滴滴落下,她的眼泪就像决了堤涌出眼眶。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疾风在发现“贺岑”是鳌国细作后,且和长吉安排了这晚的行刺计划,就准备把长吉给杀了。
当他赶到坤宁宫时,长吉已经在寝宫里点了迷香,令罗域和邬玺梅陷入昏迷,准备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手。幸而这时疾风赶到,杀了长吉,还将迷香熄灭。
他知道罗域一直在追查鳌国细作,而这些细作善于易容,很难被发现。就打算用自己做诱饵,引细作出现。于是就在“贺岑”有所行动时,自己扮成罗域诱敌。还特意吩咐坤宁宫外的宫人不要擅自入殿,就是怕被发现他是假扮的。
但是,那迷香点的时间不长,邬玺梅和罗域很快就苏醒了。当发现中了迷烟,还得知有人假扮他去了乾清宫,邬玺梅已经隐约猜出了什么,便随罗域急匆匆赶来。
当看到疾风受伤濒死躺在这里时,她不明白,他若发现细作为什么不告诉她们,但她忘了,他一直就是这样一个独来独往的人。他的行为和想法,一直与常人不太一样。
疾风知道自己不会给她带来她想要的幸福,他也知道,她只有和罗域在一起时才会真正的开心。他喜欢她发自内心的笑容,他不想那笑容从此消失,便不惜以命换取罗域平安,好让她一生欢乐。这大概是他能为她做的最有价值的事……
疾风颤抖着,抬起沾满鲜血的右手,指尖在她脸颊的泪滴上轻沾,然后混着自己的血涂在唇上,嘴角便微微弯起,露出他从来没有过的笑容。
他闭上双眼,时间仿佛凝滞,在这凝滞的世界里,他像罗域那样,和她牵手亲吻,做了那些他再没机会做的事……
直到看见疾风的手垂落身侧,再没了动静,远处的“贺岑”彻底崩溃,大声嘶喊,“王儿!”
声音穿透大殿响彻云霄。
自此,这个隐藏北镇抚司十余年的鳌国细作才露出了真实身份。
她才是鳌国的王后,也是当年被一并派入中原搜集情报的细作。疾风是她来到中原时才生下的孩子,她将他养在身边,以师徒相待,从小教他本领,更是在他刚会开口说话时就教他背诵自家传家的易容术,只可惜,易容术他刚背会,还没来得及教他变声术,年仅五岁的孩子就被叛徒偷走,从此再无音讯。
她知道叛徒为敛财创立了封天会,猜测自己的孩子就在其中,于是就杀了穆清河潜伏在北镇抚司,十年间都在寻找自己的孩子。但自己的孩子早已被改了名字,更不知十多年后长成什么样子。她就只能先找到当年的叛徒,然后再寻求孩子的下落。
直到此刻,她终于见到自己苦寻多年的王儿,不想却竟是亲手要了他的命。
她痛苦自责,悲痛中,她趁两旁侍卫不备,身体猛的一侧,脖子正撞在侍卫手里的刀锋上。
鲜血从她脖子上涌出,侍卫也松了手,她缓缓朝疾风的方向爬去,身后留下长长的血迹。
“王儿,王儿……”
一声声呼唤,终是没唤醒自己的孩子,她却已经筋疲力尽,最后看着疾风痛苦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
时光荏苒,眨眼间,思思和念念已经五岁,到了该蒙学的时候。因为宫里一直没传来要把孩子接回去的消息,左宗宝就擅自做主给两个孩子起了名字。
这天晚上,他拿着写了两个名字的纸坐在床前给邬玺玥,陪笑道:“娘子,你看看。”
邬玺玥接过纸,看到纸上写的字:左思恩,左念恩。
“怎么样?”左宗宝凑近了问。
邬玺玥不明所以,“什么怎么样?这什么呀?”
“这是我给两个孩子起的名字啊。”
“名字?”邬玺玥诧异。
“是啊,两个孩子都到蒙学的年纪了,祖母已经催了几回了,我想着也是时候该给孩子们起大名了,不能总这么拖着。”
邬玺玥觉得他说的有理,两个孩子大了,每次出门和其他孩子们一起玩儿,总没个大名儿,难保不被人笑话。
这梅儿和皇帝也真是,是不打算要这两孩子了吗?怎么还不来接?
邬玺玥又看了眼这俩名儿,“起名字是可以,可你起的这个?思恩,念恩?你想让他们记谁的恩?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