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何德何能能唤他们一声舅舅舅母呢?她真的不懂裴臻,明明在首饰店都生怕店家误会,偶尔却又显露出将她珍之重之的模样。
东宫正门敞开,十里红妆绵延,红绸纷飞。
裴臻挽着同样穿着一身繁重红衣,却有盖头遮面的女子跨过宫门前的火盆,他们自宫道缓缓携手前往布置好的高堂,准备行夫妻礼。
原来太子大婚与民间也无不同,只是规矩、仪仗繁重了些。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阿玉站在离拜礼处不远不近的地方,目光似要被扑面而来的整片红色模糊。
太子妃看起来身量好高,与殿下甚是般配,阿玉心想。
三拜之后就算人前的礼成,太子妃被送往专属于东宫正妃的凤阳阁,裴臻则继续宴客。
东宫宾客繁多,阿玉没机会同裴臻照面,默默地前往自己的席位,强行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任这锣鼓喧天、举国欢庆,也是一场与她无关的婚仪。
她这辈子应是没有机会同人正式行礼了,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而阿玉不知,就在她收回目光后,裴臻的目光越过人潮,将她的身影牢牢锁定。
她的席位是裴臻格外嘱咐好的,好让他即使隔着众多宾客也能一眼望见。
只见这名即使他迎亲也念想了整日的女子正安之若素地品尝席上菜肴,他心下便十分不是滋味。
她心中到底有没有孤?他接过一位老臣的敬酒,温和地同对方交谈,心中思绪却飘往远方。
今夜是孤的“新婚夜”,她一点也不伤心吗?
分明从前她是会因为自己而神伤的,怎么此刻仿佛没事人一般?
裴臻余光时不时地扫向她,又见她与席间一名女眷对谈,面上犹带笑意。
她还笑得出来?裴臻心中更加愠恼。
面上仍旧不显,但他开始疲于应付这场酒席,席间恭维祝贺越多,心中厌烦渐盛。
他其实极不喜欢同这些人虚与委蛇,可作为太子不得不这么做。
宴席持续许久,夜幕降临,裴臻佯装不胜酒力,同宾客道辞。
晋常侍得令,扶着他前往凤阳阁。无人敢闹储君的洞房,一路上终于迎来清净。
也就在裴臻离去时,阿玉才再次将目光投向他,即使醉酒被扶着,他的背影也依旧不改霁月光风。
洞房花烛,夫妻结发,风月话本上人间一等一的美事,不知他要怎样度过。
难以避免地想到今夜他就要同另一名女子肌肤相亲,做尽亲密事。
阿玉不知旁的女子对此如何作想,她现在心中很是变扭。
若再大逆不道一回,将裴臻比作一块精致可口的糕点,那么今夜过后,无暇的糕点就要被旁人咬上一口,此后再递到她面前,任是千般美味也要食之无味。
为何男子能毫无负担地与不同女子欢爱,女子还要无条件地接纳?
他同太子妃也会抵死缠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