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与阿玉用过午膳,裴臻便前往太微宫,再次面见承安帝。
眼瞧着裴臻面上未有因沈诏突然逝世的变化,承安帝心有戚戚。
恶事已经做了,但承安帝明显没有足够坦然应对的底气。
“儿臣拜见父皇。”裴臻单膝下跪,一如既往的恭敬。
“平身吧。”承安帝心中不断犯嘀咕,几次欲要开口提沈诏,又被压了回去。
还是装作无事发生比较好,承安帝摸摸胡须。
“父皇,儿臣此次前来,是向父皇请罪的。”裴臻面色平静。
承安帝更加摸不清头脑,问道:“哦?子渊何罪之有?”
“父皇,秋宴第一日儿臣于宴上喝多了酒,去倚梅园醒酒时,遇到了平西侯府的严大姑娘,不慎将她冒犯。”裴臻接着道,提起这种旖旎事仿佛陈述政要一般。
承安帝还未来得及震惊,平地就又响起一道惊雷。
裴臻望着承安帝,凤眸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父皇,此事原是子渊的过错,原本想过些时日再向父皇请旨,不叫姑娘家的清誉受损。只是未料那次便让严娘子有了身孕,子渊厚颜请求父皇帮忙遮掩,尽快迎严娘子入东宫。”
“你说,平西侯的嫡女有了你的孩子?子渊?朕要做祖父了?”
承安帝瞳孔不禁抖了几抖,紧接着喜上眉梢,又道:“好啊,好啊!朕终于要做祖父了!”
“父皇,迎娶太子妃一事本应筹备半年以上,此番事情紧急,到底唐突了她,望父皇在婚仪上多给严娘子些脸面。”裴臻语气依然不显,与承安帝的激动截然相反。
承安帝自高台走下,拍了拍裴臻比他高上不少的肩膀,笑道:“平西侯家中没有兵权,也只有这一个女儿,他的女儿成为太子妃再合适不过。子渊,你的眼光很好。”
“严氏有孕算是有功,朕自然会给平西侯府脸面。朕这便拟旨,就说宋天师测算出天意,要在两个月内办下婚仪。”承安帝接着道,对自己的安排十分满意。
“儿臣多谢父皇为子渊打算。”裴臻看向承安帝拍过他肩膀的手,唇间扬起一抹笑意。
“和父皇客气什么?”承安帝这回是真心高兴,儿子没有得他喜欢的,孙辈还有希望。
“对了父皇,趁着定下太子妃,儿臣也想给宫里的昭训提提位分,儿臣想将她晋为承徽。”裴臻道。
熟悉的话语让承安帝不由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子渊,你对孙氏当真上心,无妨,朕允了!”
裴臻未置可否:“儿臣替孙氏谢过父皇。”
承安帝又拍拍裴臻的肩膀,此番反而对他生出惺惺相惜之情。
他想,再是沈皇后生下的孩子,也到底是个男人。
是男人,就会左拥端庄的正妻,右抱娇滴滴的美妾。反正受益的都是自己,让女人自行斗去,何乐而不为?
面对承安帝亲切的笑意,裴臻恍若未闻。此行已经达到目的,他垂眸一揖,向承安帝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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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裴臻不在栖鸾殿的时候,阿玉不外乎看看书,再遣应绮等人闲谈。
自沈诏的死讯传来后,应绮虽然行事仍然不出差错,阿玉却明显发现她整个人都沉浸在长久的悲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