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什么?”
“《蒹葭》可以么?”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突然浮现了另一个人的字,菖蒲……
墨汁在白纸上散开,沈昭写下一串并不算工整的字。
齐琅盯着看了好久,缓缓道:“是孤教的不够用心么?怎么这字,形似神不似?”
“这不是挺好的么?”
齐琅忽的握住她的右手,在另一张纸上写下“白”字,“阿楚不够用心,这个字,应当上挑而非平直。”
沈昭当然知晓,而且比谁都要清楚。
齐琅字迹刚劲有力,转折处多为方笔,棱角分明。尤其在书写竖画时,末端会猛地一顿,然后向左下方快速回勾,带着厮杀的凌厉与决绝。
她的手不受控制的写下那一句“白露为霜”,与他的字一般无二。
齐琅像是很满意,笑道:“如此才对。”
沈昭总觉得,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可他又像是一无所知的样子。
“为何如此看孤?”齐琅看向她意味不明的眼睛,随后低头将纸收好,夹在了一本书中,“阿楚难得肯为我写字,我可要收好了。”
沈昭瞥见桌上的奏折堆了一堆,她问道:“王上最近在忙什么?”
“西北蛮夷来犯,又要打仗了。”
听他的语气,沈昭道:“王上不想打仗么?”
齐琅蹙了蹙眉,缓缓道:“蛮夷军好战,若是打仗,我军必然是损失惨重。”
沈昭听闻此言,陷入了沉默。齐琅,是出于权衡利弊,觉得这场战争实在不划算。
那么三年前,不费一兵一卒的事,他也没理由拒绝。
一时间,屋内空气仿佛都安静了下来,良久,齐琅才再次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温柔与宠溺:“等处理完这桩棘手之事,孤便陪你出宫走走。”
沈昭问道:“那王上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和亲。”
*
沈昭从乾霄殿离开时,侍卫毕恭毕敬,与方才态度判若两人。
刚走了没多远,沈昭便看到了不远处的裴如瑛,一身红色官服很是显眼。
沈昭倒是意外,她转头吩咐道:“绿珠,你去御医处替我抓服药来。”
“什么药?姑娘哪里不适!”侍女紧张的很,生怕沈昭又什么不适,自己又要被怪罪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晚上睡得不好,你抓些安神的药。”
侍女闻言松了口气,“好。”
待绿珠离去后,沈昭款步朝着裴如瑛所在的方向走去。
走到近前,沈昭脸上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明知故问:“裴大人是在等我?”
裴如瑛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目光落在沈昭身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方才匆忙,沈昭这才看清他的长相。她只知裴如瑛才智过人,却没想到长相也是胜人一筹。她心思一转,故作矫揉:“裴大人是还没有记住我的名字么?怎么都不同我……”
“寒暄”二字还未说出,裴如瑛张口道:“在下与姑娘无冤无仇,姑娘为何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