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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晚膳,齐琅来寻沈昭。
他已叫宫人摆满了满月湖的河灯,可又着实担心她的身体,“河灯已备好,你才病愈,不如改日再看?”
沈昭轻哼表示不满:“你昨日才答应我…”
齐琅立马改口,“好,去。”
湖面泛泛波光,灯影斜照,满湖河灯如天上星河。
灯火燃荒灵,照不良夜,祭枉死人。
瑕月沾污,显得河灯分外亮堂。四下空寂,她心头怅惘。空夜幽邃,添悲伤。
齐琅望向她颤抖的身子,欲要将手中的裘衣披上,可握住衣服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呆愣住。她满脸泪水,齐琅从未见过她哭成这样。
沈昭收回眼神,回首看他。
隔着月色,隔着满地微光。
他满脸担忧,“阿楚?”
沈昭挤出笑来:“妾太感动了。”
牵强的笑慢慢地化作了苦笑,心中晦涩唯有自己尝得。
齐琅闻言放下心来,将衣服披好后伸手帮她拭泪,“阿楚开心,孤便开心。
一旁的内侍是最开心的,齐琅说让他准备这河灯时他可犯了难。寒冬腊月,这湖面早就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砸不开又不能不砸……他心生一计,往月湖中引了活水,这河灯就漂在了一层冰面上。
宫人奏乐声响起,时而珠玉落盘,时而云起飞雪,好不欢腾热闹。沈昭却突然咳嗽起来:“咳咳……”
这声咳嗽将齐琅的兴致推得一干二净,他忙去看她,“可是不适?要不回屋里?你风寒刚好,我也是跟着你胡闹……你本就身体不好,再烧起来……”
看着他滔滔不绝的样子,沈昭打断道,“妾无事。”
齐琅是根本听不进一点,拉着她就要往屋里走。
沈昭忙抽出手,“妾不碍事!河灯还没看完,不想辜负王上一片心意。”
他原以为这样说齐琅就会同意,可谁知齐琅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河灯改日还有,阿楚只有一个。”
沈昭惊慌失措,“那你放我下来,我会自己走!”
齐琅权当没听到,扔下月湖众人,抱着她直往寝殿的方向走。
齐琅抱着她急行在宫道上,寒风吹的很大,他将怀中的人抱的更紧了。“阿楚,马上到福安殿了。”
福安殿原来叫和音殿,齐琅觉得音同“阴”,寓意不好,所以改了名字叫福安殿。福安福安,幸福安康。
他将人放在软榻上,忙叫人来,“宣御医!”
沈昭抬头看他,“我真的没事。”
齐琅温声道:“就当,让孤求个心安吧。”
沈昭轻笑,他真的在乎她么?
御医匆忙赶来,在齐琅的要求下把了三次脉,这才退下。
“我想出宫。”
齐琅沉默不语,与她对视。
“不许。”
果然……沈昭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婚。若是齐琅不允她出宫,她是真的一点出宫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