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们之间有着以后分道扬镳的约定,然而此刻,景昭辰将自己生的希望交付给她。
长夜已近子时,甄棠在宋嬷嬷和青玄的陪同下已经回了暖阁,其余人等也已经离开,藏书楼内唯有周总管和邵真二人。
药效起来了,景昭辰觉得自己恢复了些许精神,换了一身浅青色的衣衫盘腿坐在小榻上,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子外的漫天星辰。
分野之内,一颗明亮的星子散发明亮光华,将其余星光皆遮掩下去。
那是昭明星。
昭明星并不是一颗代表着祥瑞的星子,相反,它主国运,主变动。
司天台的保章正见到昭明星出现,会立即上报圣上,以防国家发生动乱。
自他与甄棠成婚至今,昭明星便越来越明显,不知他那位父皇是否已经听到司天台的回禀。
收回视线,他静静地看着案几上厚厚的信封,沉默良久,对周总管道:“请元大人过府一趟。”
周总管有些迟疑:“眼下长街已经宵禁,若是惊扰了巡城的禁军,恐会引起皇后娘娘猜忌。”
“那让邵真亲自去,换上夜行衣,就算元大人睡着了也将他绑过来。”景昭辰手指按在信封上,沉声道。
邵真知晓殿下此刻寻元大人一定有要紧之事,躬身领命,便退下去换夜行衣。
不消半刻钟,藏书楼的门从外打开,一身黑色夜行衣蒙着脸的邵真走了进来,腋下携着一名身穿月白色寝衣、头发散乱、只有一只脚穿着棉踏的男子。
“殿下,元大人带到。”邵真将那人放在景昭辰榻边,躬身行礼,便同周总管一同退出了藏书楼。
景昭辰苍白的脸上堆起笑意,一手拎起茶壶,斟了一盏茶,朝他轻声道:“深夜惊动师兄了,快坐。”
元洛一脚踩着棉踏,一脚光着,仍有些呆滞地站在原地,看到景昭辰浮着笑意的脸庞,撩起散乱的头发便开始口若悬河:
“你要吓死师兄吗,什么事不能明日白天派人通传一声,非要大半夜让邵真跳进我家院子,把我从床上吓醒!”
“那邵真也是个傻子,只说是你有事寻我,其他一概不知,我寻思这深更半夜的莫不是你病入膏肓了,有什么遗言给师兄,衣衫都没来得及换,鞋都掉了一只!”
“到底出了何事,大半夜将师兄劫过来,总不能真是为了喝口茶吧!”
元洛甩掉右脚仅剩的棉踏,上了小榻,同景昭辰对面而坐,捏起茶盏咕咚咕咚喝完:“说吧,师兄如今已经被免了刑部侍郎,每日闲的发慌,有什么事需要师兄帮忙。”
景昭辰又为他续满,将案几上厚厚的信封推了过去:“过几日我要南下,途中或有变故,归期不定,这里面的东西拜托师兄了。”
“你要南下?”
“去何处?你这身子骨还敢出京?”
“圣上和皇后娘娘知晓吗?”
“这里面又是何物?”
元洛满脸震惊,问题连珠炮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