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棠心急之下脱口而言,她非宫中人,猜不透锦衣卫和那些人的非常手段,若是逼迫得紧急,不知晓他们会做出什么常人不能想象之事。
挖坟?
掘尸?
从而间接逼迫甄棠和景昭辰现身。
她不敢赌那些人为了一个家道中落的王妃,会留有一丝仁慈。
甄棠说完,便看到景昭辰眼中浮起一层晦暗不明,一直箍着她腕子的指节终于松开,温热褪。去,紧贴的肌肤被风吹过,泛起凉意。
“命人守好这座小院,无论发生什么,不能损坏一丝一毫,更不能惊动镇子中的居民。”
“如果锦衣卫和那些人强行硬闯,无论是谁,直接斩杀!”
青玄领命而去,景昭辰牵起甄棠左手走出院子,锁好院门,甄棠看到远处树影下停着他们南下时乘坐的那辆马车,邵真和青玄立在车边正在同一个蒙面黑衣人讲话。
见到景昭辰一行人出来,黑衣人远远地朝他躬身行了一礼,随后几个轻功起跳,便利索地消失在浓稠的夜色中,往花溪镇东北方向而去。
邵真走到景昭辰身前回禀:“遵殿下吩咐,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干净点。”
景昭辰说完,没有让青玄帮忙,他握着甄棠的左手先扶她上了马车,甄棠看到脸色苍白的兰芝便知道她吓坏了,于是,看向景昭辰的眼神充满了请求。
他明白甄棠想做什么,但是,他不愿让车内封闭的空间中还有第三人。
“放心,她是你的人,我不会让她出事。”
景昭辰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内城河上便划来一条小船,撑杆的是一名女子,穿着一身利落的浅绿衣裳。小船靠岸后,那女子轻盈地跃上岸,简短行礼后便遵照景昭辰的命令,带着兰芝上了小船。
兰芝随绿衣女子离开时还处于一脸发懵的状态,甄棠深知,眼下她在自己身侧更危险,景昭辰安排的人一定能护兰芝平安,便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跟那名女子走。
小船消失在夜色中的河面上,马车也开始行驶,甄棠放下帘子,回转视线,看向坐在对面微阖双目的那人。
车内的案几上横放着一柄长剑,通体墨色,是在碧微莲池见过的那柄,映着车内的烛火,泛着寒光。
他微阖双目,正经端坐,从马车开始行驶便不发一言,只有胸膛随着呼吸浅浅起伏。
甄棠想问他在想什么,可是又怕打断他的思绪,马车行驶的方向是东北,离外祖的墓园越来越近,甄棠的心脏也跳得越来越快,放在膝上的指尖紧紧扣在一起。
车内一片沉寂,只能听到车轮压过石板的短暂声响,花溪镇是一个很普通的镇子,居民淳朴,夜深后便各自归家早早入睡,所以甄棠的马车穿过街巷时,整座小镇都是空无一人。
在这片寂静之中,景昭辰梳理完毕脑海中的思绪,不紧不慢地睁开微垂的眼睫,目光落在甄棠身上。
她神色很差,手指扣紧压出惨白,秀气的黛眉凝在一处,红唇轻抿,漆黑的睫毛覆下来,似掩着欲要落下的泪珠。
景昭辰半俯下身子,贴近她,抬手拭去她快要落下的泪水,随后将她双手拢在自己掌心:“这副担忧的神情,是信不过我吗?”
甄棠抬眸看他,嗓音颤抖:“妾身相信殿下,妾身会永远相信殿下。”
景昭辰眼底藏着一抹幽暗,他与甄棠对视片刻,松开双手,从侧面屉子中拿出一物,调好机巧,放进甄棠掌心中:“你离开药庐时忘了带这个。”
是那支精巧的袖箭。
宫中遇刺那晚用掉的箭矢已经补上了,箭尖上涂着毒药,搭着机巧,放在她的掌心中不偏不倚,正对着景昭辰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