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嬷嬷仿佛一个两头劝和的老人:“王妃不知晓,殿下自幼吃了许多苦,五岁时丧母,后来虽然养在孟皇后膝下,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孟皇后不过是将殿下当成一颗棋子。”
“棋子不能走错一步,一旦走错便会满盘皆输,皇族之中,输了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些年殿下从未接触过女子,不知如何与女子相处,您是殿下身边第一位女眷,他不知轻重,您千万不能放在心上。”
甄棠听出来了,宋嬷嬷在为景昭辰说情。
这位老嬷嬷曾经劝过她早日有孕,一旦景昭辰命入黄泉,凭借着皇嗣,她后半生或许活得轻松一些。
可是宋嬷嬷不知晓,她不想留在王府,更不想成为未来三宫六院其中之一。
“他是皇亲贵胄,纵然有错,那也是旁人的错处,怎敢怪罪到皇子头上。”
甄棠重新看向窗外,初夏的阳光宛如琥珀,她轻声道:“妾身昨日在一家布行买了一匹蜀绣,寄存在店内,今日想出府去拿回。”
手腕上揉搓的动作停了下来,宋嬷嬷小心翼翼回禀:“是哪家布行,老奴派人去拿。”
果然如此。
甄棠猜到了。
她没有回头,继续道:“妾身想自己去拿。”
宋嬷嬷叹了一口气:“京中形势不好,您……”
“是景昭辰不让妾身出府吗?”
直呼殿下的名讳,宋嬷嬷难免大吃一惊,毕竟是资历最深的老嬷嬷,转眼便恢复镇定:“殿下也是为您安危着想。”
甄棠笑了一声,从宋嬷嬷掌中抽出右手,指向窗外:“妾身不喜欢那棵凤凰花树了,命人砍了吧。”
“这……”
宋嬷嬷即便再想劝和也不难看出,眼下王妃与殿下之间,好似已经完全无法和解。
“也不可以吗?”甄棠毫不惊讶。
宋嬷嬷沉默着。
甄棠抽回了左手,在圆凳上坐直了身子,轻咳了一声:“那不妨说说看,景昭辰允许妾身去哪里、做什么?”
“王妃,老奴知晓您心中有气,您若是……”
“是将我禁足王府,还是连这间云汀日暖也同样不能出去?”
宋嬷嬷不知该如何继续劝说,只得轻轻叹了口气。
初夏时节,天气愈发暖和起来。
庭院中的翠竹挺拔而立,湖中的莲花开的一日比一日好,甄棠出不去这座宅子,景昭辰倒是每日都来看她,二人之间的话题大多都是关于兰芝。
然而每当提起这个名字,景昭辰便会想方设法岔开。
甄棠心情愈发沉闷,一晃过了半月,夏风从天际而来,吹过此起彼伏的莲池,穿过竹林发出簌簌回响。
景昭辰晚间照常来看她,顺道带来一封帖子:“睿王殿下要成亲了,朝朝,我们同去喝杯喜酒。”
甄棠翻着手中的山域杂记,眼都没抬,冷冷回问:“殿下竟然准我出府?”
“睿王妃有喜,我们去沾沾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