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有声音打断她道:“师轻则骄,轻则寡谋,骄则无礼。以轻为名,倒是符合你轻薄无状的秉性。”李岏一边看着书,一边道。
这女子的卷宗,她入府那日便送到了他的案头。
不过一个无名的侍妾,自有人去查探底细,这种小事原用不着他亲自过问。
这次因了乃是御赐,因此呈来与他过目,他不过扫了一眼便扔了,只隐约记得了她的名字。
什么?
宋轻风抬头,瞧见他说着话却依旧低垂着眉眼在看书,烛火下那眼角的红痣隐约可见。
她恍然想起记忆里,一人站在柳堤边,穿着绛红色的外裳,手中一柄长剑,剑刃上还有淋淋的血,却掩不住他眼角红痣的鲜红。
而她那时抱膝躲在一边,浑身剧颤,坠入深渊的心随着他手中的剑却渐渐浮了上来。
兰哥哥听闻了她的名字,却开口笑道:“轻风摇细柳,淡月映梅花,你是这个轻风吗?”
她豁然抬头,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还可以和细柳,明月,梅花这样美好的东西摆在一处。
记忆里小时候别人告诉她,风是这世上最轻贱的东西。
见她沉默不语,全福忙提醒她道:“殿下问话呢,快回话。”
宋轻风回过神来,心道,你的名字叫玩完,也不见得比我的好到哪里去。
遂挺直了腰身道:“殿下所言我听不懂,只是轻风摇细柳,淡月映梅花,这才是我的名字。”
李岏翻书页的手一顿。
一旁全福面色一变,扑通跪地道:“太子殿下恕罪,宋娘子第一日入内伺候,还不懂规矩。”
李岏扫了一眼,全福吓得再说不出话来。
站在远处的女子微低着头,一身浅绿色宫装,头发和妆容是精心打扮过的,此刻刘海之下一双宝石般的黑眸子却看向了自己。
只是一双手正绞着衣角,暴露了内心的紧张。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这也是死罪?”
李岏道:“听闻因为膳堂的饭菜不合你的口味,你便大闹了一场?”
上来就给她定了罪,宋轻风道:“我。。。”
却见李岏一个眼风扫来,她的话立时卡在了咽喉。
李岏嘴角噙着森冷的笑意:“孤知道你自然不是为了口吃的,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
“啊?”
“孤只是偶或从西跨院走,你便每日晨时黄昏定时往那去,这半个多月来次次扑空,到底忍耐不住,特意制造些事端。”
原来他以为她是故意的,只是为了能获得他的注意。
原来那夜他瞧见她了。
她想要狡辩,一时不知从何狡辩起,只得挑紧要地道:“并非如此,我只是在西跨院里养了只乌鸦,早晚去喂…”
眼看着他看傻子一样的神情,宋轻风也说不下去,只好闭嘴。
李岏道:“你进宫来,是迫于无奈?”
他声音极淡,面上更是没有情绪,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屋内人都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