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目光再也挪不开分毫。
下意识轻轻走上前,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又停住了。
张了张口,嗓子干哑,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她闭了嘴,停了足,生怕一点额外的声响,让面前的一切烟消云散。
椅子上静止的人动了动,光影流转,面目渐渐清晰,月光皎洁,落在眉眼间却如覆了霜雪,点漆的眸子自棋盘上一扫而过,在月光下亮出琥珀之色。
搭在扶手上的一只手微抬,向内一指。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宋轻风瞧见内间里有一张很大的拔步床。然而屋内没有点烛,也没有开窗,只有外间烛火的一点微光透过去。
她会意,乖乖挪动往那去。
目光自他身上一寸寸挪开,这才明白他原来在自己与自己下棋,目光扫过,这棋旁,还摆着一只造型精美的盒子。
她来不及多看,就行到了内间,走到了拔步床边。
身后的烛火,照见床上崭新绵软的素色锦被,隐隐流光溢彩,正铺陈地整整齐齐,半点褶皱也无。
她站着,心中咚咚乱跳,却连坐也不敢了,生恐弄乱了这精心弄好的一切。
黑暗中淡淡的沉郁香气袭来,她一时感到头重脚轻,浑身如失了控制。
原以为又是久等,哪知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一转头,却见白色长衫的颀长身影已跟着走了进来。
宋轻风心中一惊。
烛火投下他的身影,高大的灰色影子一点点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行的每一步,都如一根锤子击打在自己的心上。
“躺下。”
他唇微启,毫无感情地吐出这两个字。
一双冷淡的眸子扫过来,虽然看向她,却又似看向了别处。
宋轻风紧紧扯了裙边,乖乖地躺了下来。
内室的门缓缓合拢,屋内的光亮渐渐消失,宋轻风侧过头,借着最后一丝光线瞧见长衫委顿在地,白如雪堆。
他覆了上来。
宋轻风脑袋嗡嗡作响,浆糊一般,虽然还惦记着嬷嬷的教规,丝毫不敢乱动,可眼睛却失了控制,半点也挪不开人。
床幔落了下来,硕大的拔步床却成了小小的空间,将他们两人合拢在一处。
他的眉眼很凉,身上却是极热的。
床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可她还是能从黑暗里,分辨出他的眼睛,眉毛,鼻子,嘴巴,每一处轮廓和线条,无一不是自己心心念念了好几年的模样。
未曾想时隔两年,这样的脸又出现在自己面前,与自己这般近。
兰哥哥。
宋轻风浑身止不住地颤抖,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溢出。
在黑暗里,李岏感受到身下人的颤抖和抽噎,不由动作一停,对着黑暗嗓音淡漠:“你一界女流,孤不会迁怒你,但是既入了府,从此要安分守己。”
说完却似乎感觉到面前的女子愈发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这目光甚至有些烫人。
他皱了皱眉,伸手抓过床帐长长的烟纱,一把扔了过来盖住了她的脸,也挡住了她的目光。
眼睛被遮,宋轻风透过烟纱,朦胧中面前的人竟是像了十成十。
不知过了多久,身下却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眼泪一下子再忍不住汹涌而出。
他这么快就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