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义无反顾地选择云澹,就好比选择了深渊,从此万劫不复。
自从嫁给云澹后,嫦曦的身体每况愈下,甚至病倒在床上,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在那弥留之际,意识已然模糊的她才恍然惊觉这背后隐藏的竟是一场令人发指的骗局。
原来,云澹自打进入相府,便对柳意欢痴心一片,他与嫦曦在一起,全然是柳意欢精心策划的,可怜的嫦曦一直被蒙在鼓里,还以为找到了真心待她之人。
以至于父亲和母亲都以为是女儿的生命到头了,却从未想过他们的女儿嫦曦完全是被毒杀的。
嫦曦清楚地记得那个寒冷刺骨的冬夜,北风如怨鬼般哀号着,冰冷的雪花仿若无情的利刃,狠狠地砸在她的脸上。那是她病死之后,被人裹上一身破旧草席,扔上板车,拉往乱葬岗的途中。
她就那样毫无尊严地被卷成一团,像垃圾一样随意丢弃,甚至连一座小小的墓碑都没有,彻底消失在这世间,无人问津。
她感谢上苍听见她的心声让她重活一次,她决定这次从黑屋出去,一定要找个机会让云澹也尝尝病死的痛苦。
又或者,让柳意欢眼睁睁看着云澹在她面前死去,却无能为力,徒留绝望,之后再随便找个理由把意欢赶出府,让她下半辈子就在流浪与悔恨中度过。
想到这些,嫦曦不禁喜上眉梢,明确了复仇的目标,仿佛给她这重生的生命注入了鲜活的意义,活着也变得有意思多了。
对了,她差点就把刚才被打得皮开肉绽的翠云忘得一干二净,其实翠云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丫鬟,对她忠心耿耿,她却不懂得珍惜。
就在方才,仅仅因为琉璃盏被打翻这件事,她竟狠心欲将翠云嫁给一个面目极其丑陋狰狞,且时常对妻子拳脚相加、伸手要钱的酒鬼,可就算是这样,翠云都只是说是她自己做错了事,应当受罚。
嫦曦满心自责与悔恨,痛恨前世那个可恶的自己,那时的她若是能收敛些跋扈的性子,多体谅体谅身边的奴婢,又何至于落得最后被裹在草席里,草草结束一生的悲惨下场。
想着想着,她就便昏睡了过去。
直至清晨,伴随着“吱呀”一声的开门声,打破了长久的寂静,紧接着,台阶上便传来小心翼翼的脚步声,那声音轻缓而迟疑,仿佛每一步都饱含着担忧。
与此同时,一道微弱的烛光摇曳着,在黑暗中闪烁,缓缓靠近。
“大小姐,你醒了吗?”翠云颤颤巍巍的说道。
她忍着伤口吃痛,一只手紧紧扶着墙壁,在黑暗中仔细寻找着嫦曦的身影,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摔下去砸到大小姐。
“我在这里,你伤势未好,慢点走。”嫦曦听到声音,赶忙起身回应。
她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丝关切。
翠云一听,害怕的顿时加快了步伐,生怕怠慢了。
待她终于看到嫦曦已静静坐在那里等待时,赶忙上前,伸出手搀扶住嫦曦,一脸愧疚的说道:“大小姐受苦了,都是翠云的错,绝没有下次了。”
她低垂着头,眼神中满是自责与惶恐。
“无妨,琉璃盏而已,可以再买的。”嫦曦淡淡说道。
在她心中,父亲都不记得这琉璃盏的事了,她又何必执着。
翠云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扶着嫦曦缓缓走出黑屋,迎来了明媚的阳光,那温暖的光线仿佛是新生的希望,属于嫦曦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回到房间,嫦曦看着翠云忙里忙外,一会儿为她端茶倒水,一会儿又整理床铺,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翠云,我这么对你,你不恨我吗?”
闻言,翠云身子猛地一僵,随后便“扑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去,眼中满是恐惧与哀求,说道:“大小姐,奴婢从来没有产生这样的想法,求大小姐不要赶奴婢走。”
嫦曦神色平静,只是看了翠云一眼,便淡淡说道:“去爬在床上,把上衣脱了。”
看着面无表情的嫦曦,翠云心里顿时慌乱起来,她深知大小姐往日的脾气,虽满心害怕,但又不敢违抗命令,只得乖乖起身,艰难地爬上床,咬着牙,忍痛脱去上衣。
嫦曦不紧不慢地走到一旁的匣子跟前,从中拿出金创药,她走到翠云身旁,将药小心翼翼地覆盖在翠云那一道道伤口上,就在药粉接触到伤口的瞬间,翠云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身体都在止不住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