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照不以为意,只道:“元郎君,你本就是为我所累,倘若我嫌弃你,实在不是君子所为。你不必担心我,我身体一贯强健,我小时候阿娘说我壮如牛犊,不会有事的。”
屏风那头传来一阵轻笑,还掺杂着几声咳嗽。
“元郎君,你在此处病着,无人照应,又是因我而起,我必须要来看你,至少要等到你病好。”冯照又说。
元恒素来喜好清静,但此刻脑袋昏昏,听着女郎欢快的声音,莫名心中熨贴,便答应了,“既然女郎如此盛情,我便却之不恭了。”
冯照当即便道:“那就说好了!我明日再来探望郎君。”
回了自己的院中,玉罗感叹:“元郎君真乃义士也。”
一旁澄儿看着玉罗摇了摇头。玉罗见状问道:“澄儿姐姐什么意思?我说得不对吗?”
冯照歪坐在榻上,看着二人笑道:“你说得对,倒也不对。”
玉罗满脸困惑,“女郎别绕圈子了,我不懂。”
冯照清了清嗓道:“我与元郎君自然是有君子之义,”然后竖起一根手指,“只是天有缘,郎有情,说不得这雨也是为郎情所动呢。”
玉罗瞪大了眼睛,“那元郎君想追求女郎?”
冯照点了点玉罗的鼻头,“你个呆子,哪有郎君肯无故为女郎冒雨的,更不用说还答应了我去探望他。”
玉罗亮着眼睛,“这么说,女郎说去看元郎君,是故意试探的?”
冯照又竖起了一只手的一根手指,贴到另一根手指上,“郎有情,自然要妾有意呀。”又叹了口气,“你当我是什么菩萨吗?什么人都关心,若不是这郎君生得好,叫我看得顺眼。便是病得再重,我也不会去照顾他。”
玉罗听罢,鼓了鼓掌。冯照奇了,“你鼓掌做什么?”
玉罗咧着嘴笑,“我赞女郎真乃女中豪杰,将郎君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冯照扑哧一声笑开,“既然如此,那你将来要不要做这样的女郎呢?”
玉罗一本正经,“那是自然!”
冯照笑得愈发大声,澄儿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此后每日午间,冯照都去他居舍探望,院门前两个守卫见到冯照都知道自动放行了,还时不时听到房中传来的阵阵笑声,惹得外间侍从们都面面相觑。
陛下虽不是苛刻的人,但平日里也是沉稳有序,如此性情之举并不多见,但每每见冯娘子之时总是笑口常开。
这一日,冯照依旧去探望了元郎君,又去跟着比丘尼们听经讲习,待到天黑时才回去。走到内院前的一处小道时,突然发觉一旁竹林中有个人影一闪而过,看着像是个男人。冯照顿住了脚步。寺中男客很少见,如元郎君般都是住在外舍,内舍这里都是女客,出现在这里不说是强盗毛贼,也必定是见不得人的事。
冯照当即跟上前去,身后两个婢女也轻手轻脚跟在身后,一路疾行,却见那人进了一方小院,院子里亮着灯应当有人,看着比冯照的院子大了不少,里面必定住着哪家显贵。如果是强贼,进去肯定会被发现。但冯照等了又等,直至夜间,只见进不见出,里面一点声响没有。三人只好打道回府。
一夜安眠,无事发生。但冯照心里依旧好奇,于是吩咐道:“澄儿,你去打探打探那院子里住的是谁?”
到了午间,澄儿总算回来了。玉罗已经耐不住性子,问道:“澄儿姐姐,那到底是谁啊?”
澄儿神色古怪,关上门说:“那里面住的是安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