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岚奇怪的回头,看着岑祯,“不是你?”
两人在野外冷冷刮过的风下对视,皆从彼此眼里看出了不可置信。
“我刚进去,我怎么知道哪里有这样的暗道。。。。。。”
岑祯越说着声音越小,放火还尚且可以算作是被府里的人发现,情急之下销毁证据,那救他们走的人又是谁?
一阵凉风从二人背后吹过,吹散刚刚火场中留下的余温,野外一时阒然无声,难道暗中有人一直注意着他们,才会在关键时候放他们走?
闵岚本来盯着远处,目光一闪,却突然撕下衣摆,走近岑祯身边,替她包扎,原来是刚刚进暗道时手臂上蹭破了口,岑祯看着眼前弯腰的闵岚,睫毛像垂下的羽扇扑腾,静静地包扎住她流着血的伤口。
岑祯盯着溪水中摇晃的月影,突然轻笑:“多谢王爷。”她又抽出怀中的婚书,“楚王若只有一个儿子,那为何要易名作婚帖?若有两个儿子,那楚渊是谁?”
林间又起疾风,吹散她鬓边碎发。闵岚凝视她的面庞,许久,拉着她的手腕起身,正准备开口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人声:“搜那边!不要漏过任何一个地方!”
岑祯大惊,拉着闵岚的手就往前跑,心中叫苦不迭。
林间簌簌,寒风裹挟着那些人的脚步声逼近。岑祯拽着闵岚的手腕,两人在密林中疾奔,枯枝划破衣袍,月色下只余急促的喘息声。
那些人难道是发现两人不在起火了的书房,被派来郊外寻找他们两个的?
沈先生派来的?
听着后面的脚步声,人数想必只多不少。岑祯想了想,对着闵岚说,“分头走!”
她猛地推开闵岚,自己却故意踩断几根枯枝,清脆的断裂声引得追兵调转方向。
闵岚紧紧盯着她的身影,却见她已闪身跃上树梢,反手掷出袖中所藏的暗箭——寒光破空,远处传来好几声闷哼。
“找死!”闵岚低咒一句,掠至她身侧,一把揽住她腰肢跃下,借着夜色掩入野丛中。
追兵短暂被暗箭止住脚步,但没过多久又追了上来。亮着的火把流星一样擦过两人藏身的灌木,枯叶簌簌落满肩头,岑祯屏息凝神,鼻尖几乎贴上他胸膛。
直到火光远去,她才回过神,放松了身体,挣开他的手臂,低笑一声:“王爷方才莫不是担心我?”
闵岚冷着脸拂去刚刚落在衣上的草屑,“岑姑娘若想逞英雄,不如先考虑一下自己的功夫够不够硬。”
岑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头,不在意地嘟囔道:“我习惯了。。。。。。受伤什么的。况且,我本来就从小习武,有点功夫在身上,吸引点火力,到时候两个人才有逃生的机会啊。是不是,王爷?”
岑祯这话倒也不算假,作为武将世家岑家的小姐,她一点功夫不会倒也说不过去。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故意凑到闵岚跟前盯着他看,“你生气了吗?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你自己的命,你自己保重。旁人多说无益。”闵岚目光不自然地落在眼前这张脸上,又掩饰般的挪开了脸,看着旁边的空地说道。
岑祯收回脸,嘟哝着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这里离城门不知道有多远去了。。。。。。连方向都不知道了。”
“先生火,我去捡些柴来。”闵岚又恢复了那张不近人情、公事公办的脸,随即走开了。
夜半的荒林寒气刺骨,岑祯也跟着去顺着若隐若现的水声寻找,竟然真找到了一条溪。
她蹲在溪边拢了一堆枯枝回去,又找了个避风的好地方,待到闵岚回来,搭上柴堆,火折子擦亮的瞬间,火星飞舞。
岑祯的目光亮晶晶的,看着眼前的火堆,熟练地将干草铺成鸟巢状,火舌渐高,噼啪声四起。
“闺阁女子,生火倒是熟练。”闵岚抱臂倚在一旁,好似随口一问。
岑祯拨弄火堆的手一顿,又露出那种害羞女子被夸奖的笑容:“王爷有所不知,我从小在山东外祖家长大,外祖家靠山吃山,幼时常随家里的下人进山,自然学了些皮毛。”
她捡了几个石块,又将烤热的石块裹进布帕,丢给闵岚暖手,“王爷锦衣玉食,怕是连火折子都没亲自点过几回吧?”
闵岚接过石块,掌心一下子暖起来,“岑姑娘对我误解颇深啊。”他淡淡答道。火光在他眸底跳跃,“我从前和令兄曾是同窗,我那时候的日子过的可不及令兄万一。”
岑祯拨弄火棍的手微微发紧,面上却表现出好奇:“说来惭愧,我与兄长相处也不久——兄长至今生死未卜,我十分忧心。今日一聊,王爷竟与家兄曾为同窗,若能听听王爷讲述我兄长的往事,也让我心里有了点安慰。”
她抬眸直视他,“您可知是谁负责我兄长的案子?”
闵岚轻轻掀起眼皮,开口道:“本应保密,但你既是他的家人,告诉你也无妨——圣上十分重视此案,交由我和几位大理寺的大人去查了。”
“原来如此,那相信您和家兄曾经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圣上才会放心您去查吧。”岑祯此刻倒真像是个等着失踪哥哥回家的妹妹那样,低声回答,仿佛下一秒就要躲进谁的怀里垂泪——如果不是她手里还麻利地生着火的话。
“你兄长自小在学堂表现出众,夫子赞赏,同窗拥护,吃穿用度、束脩笈囊更是上乘,自然是人人仰慕。”
“那您也很仰慕我兄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