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祯猜测连川一定是拿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要追击,却被闵岚拽着后领扯回。
飞刀擦着她耳际没入泥土,远处传来马蹄疾驰的声响。
闵岚捏着她腕子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他眼眸很沉,死死盯着岑祯看,不禁让她有点头皮发麻。
岑祯一时搞不懂他怎么了,难以判别他的心思,她几乎想抬手摸摸自己脸上的面纱——完好无损的——那他总不可能是认出她了?
岑祯早已换了男装,妆也擦尽,一双眸子露在外,却好像比世上任何湖面都要澄澈。
闵岚还没对她熟悉到看眼睛就可以认出她吧?
心念百转千回,但顾不了这么多了,岑祯试图把那只受伤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结果居然一下子抽出,她顾不上想太多,迅速奔向之前被钉在树上的领头人,荣叔早已候在一旁,向她摇摇头:
“他自尽了。牙齿里藏着毒药。”
岑祯见闵岚带来的人还在和那群剩下的运货人对打,判断着眼下的形势,随即迅速和荣叔对上视线,打了个手势——
“撤!”
荣叔带来的人瞬间如潮水般褪去,不出多时,原来热闹的树林里只剩下闵岚带来的大理寺卫兵和那群送货的驾车人。
打斗已近尾声,除了那个领头的武功稍高,剩下的人本就是普通镖师水平,人数上又不占优,此时皆已经被制服,趴在地上喘气。
闵岚的属下连着检查了几辆车的货物,确认无误后,急匆匆赶回他身边,请示他该怎么处理这群被扣下的人。
“带回大理寺,审。”
闵岚冷眼看着岑祯离开的方向,半晌收回眼神,对属下招手吩咐,又回到了自己的马上。
他双腿一夹马腹,披风翻飞,迎着风就向来的方向疾驰而去,徒留现场一片狼藉。
领头的已死,剩下的人知道的肯定不多,带回大理寺自然可以慢慢审——
但他现在心中有一个猜想,亟待他去证实,如若是假的,那也没什么,但如若是真的,那么——
他想,有些事情,的确要好好考虑了。
客栈内。
零陵捧着还带着余温的衣裙,盯着楼下的路人,眼睛一眨不眨。
她心里急得团团转,生怕自家小姐有了什么危险。一会儿在心里埋怨荣叔不该让小姐去涉险,一边又埋怨自己帮不上忙。
就在她心中焦躁不安时,忽看见街角有个熟悉的身影,她一下子跳起来,把衣裳收好,冲到了楼下。
接到岑祯,零陵小心地扶她上楼,在桌边坐下,岑祯拎了壶来,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喘息着一边说:
“荣叔和金诚他们已经撤退,我受了点伤,你把我之前让你带着的药给我上一点,然后换衣服回宫。”
她说着又脱下衣服,内里的罗袜边缘沾满草屑,鬓发散乱,中衣也已被汗浸湿。衣摆处还不明显地沾了些血。
零陵看着她手上的伤愣住,本来这些日子日日涂抹香膏的手掌已经变得白嫩柔软,可此刻一道血口横亘其上,狰狞无比,她几乎又要掉眼泪了,岑祯赶紧拍了拍她的肩,“别哭!我真没事儿!哎我快忙不过来了。。。。。。”
零陵的眼泪又硬生生憋回去,赶紧帮着岑祯穿回原本的衣服。
两人手忙脚乱地系完衣带,岑祯又让零陵下楼买些应急用的胭脂,好在这段时间的练习让岑祯已经对这些用品熟能生巧,两人匆忙地在脸上涂涂抹抹,很快,岑祯又焕然一新的变成了那个宴席上的美娇娘。
再次入宫,岑祯有意将左手缩进怀中,用宽大的袖子遮掩住手心的伤口,待宫门侍卫检查完她拿出的采买文书,岑祯简直像要飞起来似的往回赶。
只盼这段时间没人注意她的离席,也没人要找她。
宫门高深,岑祯行走其中,渺小的不惹人注意。穿过月洞门,那股熟悉的、无时无刻不萦绕着的暗香又缠了上来。
穿堂风掠过,带来前面的欢声笑语。她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来往的宫娥向她低头示意。
她一一微笑回视,好像只是醉了出来吹风醒神。鬓间的那支东珠流苏轻轻相撞,混着远处飘来的丝竹声,她脚步不停,悄悄绕到御花园的亭子背后厢房处。
绕过池畔的假山,池面漾开,惊散一池锦鲤,岑祯对着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随即一间一间厢房找过去。
找到一间没人的厢房,岑祯打开门,抬脚跨过朱漆门槛,随即转身小心地身后张望,确定没人看见,才紧紧关上了门。
随即,她怕还不保险,把门重重闩上,然后才回身打量起厢房内的装潢,思考一会儿该怎么蒙混过去。
她眼睛一亮,正要拿取某物。
就在这时,突然,门外响起不紧不慢的叩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