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发话,气出丹田深沉有力,“传人上殿。”
一深一浅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两侧官员齐齐向后看,几十双眼睛聚焦在一处。
来人步履缓慢,看起来三十多岁,右脚有些跛,身形瘦削,身上衣着虽然破旧,但很是整洁,在紫宸殿中间下跪行礼,“陛下万安。”
“起来,把你和朕说的话,在朝臣面前说一遍。”
那人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御前讲话怕的不行,“草民麻二……是个木工,有幸参与太庙的建造和修缮,那日骤起天火……烧了太庙,草民吓得不行……次日上值,庙宇坍塌大半,探查太庙正殿屋顶时,发现屋顶有鸡蛋大的缺口,深约一尺。”
原本站得笔直朝臣开始小范围的波动,不安分的左顾右盼,交换眼色。
每年都有起火事情发生,这事情可大可小,烧毁几间民房和烧毁太庙肯定是不同,若此事属实,故意烧毁太庙该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麻二抬眸向两旁瞥了一眼,见盯着他的人太多,胆怯的收回视线,“草民想去深入探查,陈侍郎刚巧路过,呵斥草民,不要靠近。”
工部侍郎陈豫是皇后的亲弟弟,他立刻举着笏板出列,开口辩解:“陛下,臣是怕他手下没轻没重,损坏现场,不易于探查起火原因。”
“那起火原因查出来了吗?”明帝声音威严,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臣……臣还没。”陈豫这话听起来很没底气。
麻二抖的更厉害了,膝盖一软就跪下去了,明帝没理会陈豫,“麻二你起来,继续说。”
麻二尝试起身两次,未成功,“草民跪着说吧。”
明帝旁边的大太监看到他的眼色,“准。”
麻二继续说道:“我……草民当时只觉得奇怪,并没有深究,直到几日前,草民因为研究房屋榫桙结构入迷,下值晚了些,见有一伙蒙面人,神神秘秘的抬着约七尺的铁棍从后门出去。”
“那铁棍通体焦黑,和那天火烧过的屋檐一般,截面宛如鸡蛋大小,刚好和屋顶缺口相补,铁棍放置于屋顶,暴雨来时,便将雷电聚集,可以达到引雷效果,由此引来天火。”
“陛下,草民斗胆猜想,这天火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啊!”
麻二这话说的用力,情感充沛,像是烧的自己宗庙一般。
明帝发问:“运铁棍那伙人你可认识?”
麻二回话,“那伙人都黑衣蒙面,看不清面容,为首一人中等身材,高约六尺,声音有些哑,右耳上侧缺了一块。”
此话一出,朝臣波动的幅度变大,小声交谈,“这不是……”
熟悉陈豫的人都知道,他身边有个哑嗓右耳残缺的小厮名唤安吉,是他心腹中的心腹。
御史大夫陆让出列,“此人身形样貌与陈侍郎家是小厮一致,臣请陛下捉拿此人;家仆向来只听主子,料想此事定与陈侍郎有关,臣再请捉拿陈侍郎,以查明真相。”
陈豫“扑通”一声跪下,语气急迫,“陛下,臣没有做过,这是污蔑!”
“臣的小厮跟随臣多年,见过他的人不计其数,”他不顾为官的威严,向前爬了几步,指向麻二,“许是这厮受人指使,故意陷害我!”
陈豫当朝呵斥麻二,“诬蔑朝廷命官,你该当何罪!”
“我有证据!我有证据!”麻二赶紧辩解,“草民见不对偷偷跟了上去,太庙正殿的屋顶被他们运出去藏在了南面,引雷的铁棍被卖到了西市张家铁匠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