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经这一提醒,也才回过神来。
殿下前些日子可因着这风筝的事儿没少伤神,如今这事好容易算是过去了,偏偏她没管住自个的嘴,竟是不自觉又提了起来。
想着,她慌忙停了话,又再去瞧陈月知脸色。
好在她神色如常,并未因着柳枝这话而在意,甚至接下她的话头道:“听你这般说我倒也觉得这算是桩怪事,那便让她进来,听听她又要如何说罢。”
桃枝应着推门出去,不消多时便将陈雪知迎了进来。
陈雪知与往日其实倒并未有什么不同之处,见了陈月知依旧一副畏惧模样,只是大约提前打好了腹稿,不等陈月知开口便先将来意说了,“今日雪大,我听说姐姐出宫去了,这会儿才回来,便念着姐姐莫要受了风寒,所以特意熬了姜汤送来。”
说罢,令一旁文芳将食篮中的那碗姜汤端了出来。
见她这般,陈月知只觉得有些好笑,“是母后令你过来的?”
除却刘太后,陈月知想不到第二个那么希望她们二人能和睦共处的人。
陈雪知没有否认,可迟疑片刻后却又添了一句,“我自个也是想来的,前些日子的事是我的错,我原本也是没想拿那事去同母后说些什么,只是我身边的丫头一时说漏了嘴……”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陈月知便抬了手让她不必再往下说。
这样虚情假意的话,陈月知并不想听,或者说其实陈雪知当真是否有意与太后说些什么,她也并不曾在意过。
比起这些,她更在意的是太后如何说……
但此时她只冷冷瞥了一眼放在案几上的那碗姜汤,忽地道:“所以你这会儿过来,是来与我道歉的?”
陈雪知有些局促地立在那里,听陈月知这样问,又急忙点了头,“是,还请姐姐原谅,往后……往后我定然不会再犯。”
她说完这话,又很快低下头去,白皙纤细的手指绞在一块,显然有些紧张。
“其实你不必与我说这些。”陈月知移开目光,直言道:“我厌恶你,也知你并不喜我,既然如此,你我二人便少见些面,就还同从前一样,难道不好?”
“何必上赶着来我这,反而讨了嫌呢?”
她的话说得难听,陈雪知听着仿佛被迎头泼了一瓢冷水,心里边骤然冷了下来,可却也好似犯了倔,闷声道:“原本便是我的错,便是再如何,我也该向姐姐道歉的。”
陈月知眸色微暗,她原本以为自己方才既然已经将话说得明白,宫室里边有没有外人,陈雪知懂得她的意思,便也不必再伪装。
可陈雪知依旧不曾露出原本面目来。
这令陈月知越发失了耐心,她微微挑眉,嗤笑一声道:“你这话说得也不错,确实是你的过错,但既是做错了事,只三言两语便算作道歉未免少了诚意。”
陈雪知一愣,眸中却很快有了喜色,“姐姐的意思是……”
陈雪知并非听不出陈月知语气中那几分嘲讽之意,可她既是如此说来,便是愿意给自己机会了。
不管此事有多难,她既然松了口,陈雪知总是愿意试试的。
“我厌恶你,见你在宫中一日便觉得浑身不自在。”陈月知轻描淡写道:“你若真有心赔罪,不如便舍了这公主身份,依旧做回上京街道上那个小乞丐,如何?”
四周骤然安静,一旁文芳好似终于忍耐不住,张口便道:“昭华殿下这未免太过霸道了些,我家殿下再如何也是太后娘娘亲自赐下的尊位……”
可她的话还不曾说完便被陈雪知拦下,她眼底的喜色褪了个干净,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可却又是平静的,她抬眸看着陈月知,片刻后点头,“姐姐说得有道理,我既做错了事,便该受些责罚,明日,明日我会向陛下与太后娘娘陈情。”
陈月知定定看着眼前人,半晌,她饶有趣味地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