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必胜!张信!必胜!”
不知是谁带起了这个头,场上的风声顿时向张信倒去。
高座之上,乾元帝颔首示意,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众人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势不可挡。
温棠梨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挺直脊梁,她冷静地接道:“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④”
温棠梨立于擂台之上,眸光如水,却隐隐透着一丝冷意。
她每吟一句,皆是临近时限才缓缓吐出,难免惹来台下些许非议。
她脑内的诗词储备量总有一天会用尽。
这终归也是引起了某些人的不满。
“温五小姐!你既是新生,想不出便下来吧!何必在台上拖延时辰?”台下有人高声喊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
温棠梨闻言,却未理会。
她的目光落在对面的张信身上,只见他神色自若,口中诗句如流水般倾泻而出,仿佛胸中藏了万卷诗书,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这实在奇怪。
并非温棠梨对他存了什么偏见,而是张信平素里展现给她的,分明是一副不学无术的模样。
他曾在诗会上被寒门出身的李公子击败,那日之后,李公子便断了条腿,至今未能痊愈,连上学都成了难事。
此事虽无人明言,但温棠梨心中早已生了疑窦。
……
“一群活佛,真难伺候。”
月明星稀,夜风裹着莲池的湿气拂过,王畅提着檀木抽签箱,步履蹒跚地走在青石小径上。
他身形肥硕,像一座移动的肉山,连那雕着蟠龙纹的檀木箱在他手中都显得娇小玲珑。
“嘿咻!嘿咻!”
他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挪到池边,弯腰的动作显得格外吃力。
他从箱中抓出一把纸笺,随手撒向池中。纸笺上“飞花令”三字在月色下泛着惨白的光,像极了翻着肚皮的死鱼,随着涟漪缓缓沉没。
张信原让他将整个箱子丢掉,可他掂了掂那沉甸甸的檀木,心想:“这可是上好的紫檀,值不少银子呢。”
于是只将纸笺撒入池中,打算留下箱子变卖。
就在他准备撒最后一把纸笺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王大人好雅兴,大晚上喂鱼呢?”
王畅浑身一僵,手中的纸笺洒了一地。他缓缓转身,只见裴砚之一袭玄色锦袍立于月下,眉眼含笑,却透着森森寒意。
“哈……这不是裴二公子吗?”王畅干笑两声,额角渗出冷汗,“您不好好候场准备,跑到这偏僻处看鱼?倒是闲情逸致啊。”
比起张信,这个显然更不好惹,可是又不能让事情败露。
裴砚之缓步上前,目光森然,眼神落在王畅手中的檀木箱上,唇角微扬,“王大人,这箱子里的纸笺,怎么全是‘飞花令’?莫非今日的题目,是您一手安排的?”
王畅脸色骤变,下意识将箱子往身后藏,“裴二公子说笑了,这……这都是误会!”
“误会?”裴砚之眸色一冷,忽地出手,如鹰隼般掠向王畅。
王畅虽身形笨拙,却反应极快,猛地将箱子往池中一抛,“想要?自己捞去吧!”
檀木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裴砚之指尖堪堪触到箱缘,却因箱面光滑,滑脱而出,“噗嗵”一声坠入池中。
“哈哈哈!”王畅腆着肚子,“裴二公子,这池水深得很,您还是……”
钱不要就不要了,小命才最重要,没有证据,空口无凭,裴砚之又能拿他如何呢?
水花炸裂声惊飞宿鸟。
裴砚之纵身入水的刹那,王畅的狞笑戛然而止。
水从鼻腔灌入的刹那,眼前是混沌的暗青色,锦鲤惊慌地撞过他的墨发,如丝缎般的长发在水中铺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