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梁猴儿曾在说书先生那听过这样一句话。彼时他只觉得难以想象,而此刻,看着裴烬挡在众人身前一夫当关的模样,这话本里的句子突然有了实感!
“乖乖!”他喃喃出声,兴奋得两眼放光。
冲在最前头的那群人也识时务地收起那副恍若未闻的样子,不知所措地定在原地。
半晌,才有柳老爷颤巍巍地开口:“付都头啊,这……这位是?”
场面重归有序,付春山对裴烬感激地拱了拱手,才不急不缓地解释:“这是蒲老大特意请来的裴少侠,衙门自己人!”
人高马大的汉子待人虽和气,却也不是个傻的。刚才的情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这群老油条们见蒲老大不在,没把他们一群小年轻放在眼里呢!
“没错,这可是我们新来的裴老大,功夫顶顶得好!”梁猴儿觉得付春山说得太过保守,趾高气扬地补充道。
不论是他半仰着的头,还是骄傲比在胸前的大拇指,都可见他的与有荣焉。
听到是蒲老大担保的人,如雏鸡看见鹰一般惊恐簇成一团的众人才浅浅舒了口气。
佯装镇定地松开下意识紧握的手,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将目光转去走在前面的柳老爷。
柳老爷心下叫苦,借着抹汗的动作收拾好表情,才又恭敬地对着衙门众人拱了拱手:“裴少侠、付都头、各位兄弟们,我知道大家都辛苦了,为了找我这个闺女,衙门里人来来回回登门几次,我也都看在眼里。
只是小女刚被找到,又吃了那么多的苦,内子现在还急得在家门口转圈呢!
你们看能不能通融通融?让我们先回去洗漱休整一番,等时间合适了,我一定亲自带着人来县衙,不给众位兄弟添麻烦!”
本就是溧水县里远近闻名的体面人,柳老爷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下来,听得他身后一起上山寻人的亲友们连连点头。
见状,沈家管事也顺着柳老爷架好的梯子继续劝:“几位弟兄,我家姨娘还怀着身孕呢!此番受惊,全府上下都担心着,还请诸位看在这一大一小的份上,先让我家姨娘回去安安胎吧。
之后我家老爷定在全福楼备上好酒好菜,好好感谢大家这几日辛苦!”
谁贪你们家的酒席了!衙差们愤愤地在心里反驳,这一拖二拖的,到时候那贼人早跑没影了!
可目光落在脸色苍白的师姨娘身上,头一回主事的生瓜蛋子们也被两条人命压得没了退路。
要不?
“不行!”裴烬没让他们难做太久。
少年剑客拔剑出鞘,干干脆脆的两个字,就绝了某些人的别有用心。
“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有人不服气大喊,仗着躲在人群里分辨不清。
付春山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刚想开口,先被梁猴儿抢了白:“谁说的,有本事站出来!合着我们为找人跑断腿,蒲老大身子都垮了,就换来你们这么一句,真是好心做了驴肝肺!
要不抓紧问明白经过,那贼匪要再抓人怎么办,没准下一个就抓你!”
辛辣粗暴得一通乱骂,直把眼前人说得面色难看,青白涨红。
裴烬没在意他们的言语机锋,一双寒眸在人群中冷冷逡巡,像在精心挑选猎物的狼王:从煽风点火的鬼祟汉子,到垂眸不语的柳家小姐,从闭目养神的师姨娘,再到沉默地缀在最后孑然一身的杜娘子。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在他的审视下低头回避,还是柳老爷再次干笑着打圆场:“哎哟,裴少侠也是负责!理解理解!”
不断用袖子擦着额上细汗,柳老爷咽了咽口水,紧张地保证道:“不过您放心啊,我们就是回去休整休整!兄弟们忙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人找回来了,不也得休息一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