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是棋子啊。
程知遇试图说服自己。
“程娘子,忙完了吗?”宅老突然出现,见两人没有说话,特过来问了一句。
程知遇晃神回他,“啊,还没,咋了?”
“老爷说过会子用午膳了,邀医师也留下吃口,再来问问您今个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再添个菜。”宅老如实禀报。
“医师方便吗?府上饭菜蛮好,留下吃口罢。”程知遇浅笑着客套问他。
“方便方便。”那老头忙不迭地点头,笑眯眯地说着,“嗨呀,这不叨扰了么,内个,有没有荤菜啊?”
“有有有,管够。”宅老礼貌笑道。
程知遇有些无语地看着医师,登时怀疑看起来这么不靠谱的人,真的不是来诓骗自己的吗?也罢,程知遇无奈叹气,死马当做活马医罢,转头对宅老说,“加份醋赤蟹,旁的照旧。”
“哎。”宅老笑眯眯一应。
“欸,有没有鱼啊,老夫最爱吃鱼。”老头恬不知耻地又凑上来问。
宅老好脾气地回答,语气略带歉意,“我们家小娘子不喜吃鱼,桌上从不曾做过,但若是医师想吃,倒也能单做一道给您。”
程知遇不会挑刺,幼时常常卡到喉咙,便闹着再不肯吃。程连虎和戚雅纵着,除非宴客时客人喜爱,不然是不会主动叫厨娘做的。
宅老不提,程知遇都快忘了。
“好好好,麻烦麻烦。”那老头笑得合不拢嘴,连忙点头。
“哎,那我就先退下了。”宅老笑着冲两人行了行礼,便退下了。
“。。。。。。”程知遇出奇地沉默,她仰头望了望牌匾上漆金的“程”字,眼眶发酸。
宅老的话让她忍不住偏心程府,说到底,陆明于她,自一开始便是棋子一颗,她绝不会让上一世的结局重现。
两个小人在她心里打架,将她的心脏怼得生疼,她苍白地张了张口,如有人扼住了她的喉咙一般,发痛、发酸。
“毒素,移到哪里最稳妥?”程知遇垂眸,小声问他。
老头一愣,他没想到程知遇真的会动这个心思,秉承着医德,他思索片刻才回答,“。。。。。。肝脏。他旁的位置,会运行不畅,一旦引出别的病症,极有可能致命。只有这里,被毒素破坏,顶多气滞血瘀,不会要命。”
“那便这般做。”程知遇声音平缓而艰涩,望向陆明时,忍不住轻颤,“我要他看起来如常人无异。。。。。。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谢。”
“小事小事。”老头捋了捋胡须不在意地说道。
程知遇没再管他,大步流星走上前去,进了屋,随手关上门。
屋内熏香的气息很淡,那老头给陆明瞧病,开了窗子借光,此时风过,有些发冷。可陆明只是将自己蜷成一团,并未动手关上。
程知遇步子突然小下来,也轻了许多。风吹起她的衣角,也将她脸上滚落的泪珠吹干。
怎么会不心疼呢?
她张张口,突然哑声,眼眶泛红却怎么也不肯掉泪,“。。。。。。怎么不关窗?”很显然的哭腔。
陆明一愣,他以为是医师对他束手无策,怔愣一瞬,连忙手忙脚乱地爬起,“阿遇。”他循着声音,跌跌撞撞地奔向她,被她迎上,两人撞了个满怀。
“阿遇。”
好闻的皂角香在鼻尖萦绕,陆明垂首,安心许多。
“怎么不关窗。”程知遇吸了吸鼻子,闷声问他。
“我心不静,想着吹吹冷风,能好些。”他温柔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