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弄干净了就赶紧换上!”院子掩鼻嫌弃地看着他,把干净的袍子扔在他怀里。
陆明摸索着墙壁,谨慎地迈进这个陌生的地方。
他对院子的态度已经司空见惯,循着声音转过头去顿了顿,轻声道了句“多谢”,院子步履匆匆从他身边走过,“砰”得一声,大门关上,并没有理他。
旁边的热气扑过来,给他指明了浴桶的方向。
陆明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往前探索,步子试探性地向前挪动,什么都没有碰到。
看来,还得再往前一点。
陆明抿了抿唇,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迈了一大步。
“咚”的一声,是他踢到浴桶的声音,陆明不可控制地向前扑倒,脸上闪过一丝无措。
哗啦。
浴桶中的水将他整个人浇湿。
“咳咳咳!!!”陆明狼狈地呛了一口水,扶着桶边猛咳,只感觉五脏六腑都在震动。
他保持着那个姿势,直到他的咳嗽声渐渐平息,这才压住浴桶边缘缓缓起身。
陆明吸了吸泛酸的鼻子,把干净的袍子放在地上,擦了擦手上的水,一层层抚摸过袍子上的绣样,省得过会子穿错顺序。
还好,没有被淋湿太多。
陆明松了一口气,已经有些脏污的袍子从他肩头滑落,被他顺手叠好。
水温有点烫,几乎是触到的一瞬,他就瑟缩收回了指尖,透白的指腹爬上红晕,陆明迟疑着,却还是缓缓迈进浴桶。
发丝湿润紧紧贴着肌肤,他不太见光,白瓷般的肌肤泛着粉,微微的灼热感将他笼罩,脑中紧绷的弦渐渐放松。
每月十五,陆明才能走出阁楼沐浴,换身干净的衣裳,不至于让外人瞧见时丢陆家的脸。
这次怎么提前了?
陆明有些惴惴不安,他抱着膝盖蜷缩,憋着气下潜,水没到他的鼻梁上,雾气腾腾将他沾不到水的头发打湿,水珠一颗颗顺着他的发丝滑落。
周遭很安静,窒息感缓缓将他吞噬,陆明的喉咙一紧,感觉脑中开始嗡鸣。直到最后一点空气都被榨干,他才破开水面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他喜欢这种濒死的感觉,最接近死亡的痛苦,会让他对活着还有一点渴求。
水珠滑过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他喘着气,整个人已经被烫红。
他撩起水,仔细将自己清理干净。
“砰”地一声,门被人用力踹开,“艹,那货搁哪儿呢?”熟悉的声音唤起了陆明的恐惧,他手忙脚乱地抓过中衣往身上套,热水哗啦溢出浴桶的声音暴露了他的位置。
“在这儿啊。”为首那人循声过来,笑得邪戾,一把薅住了陆明的头发,发根扯着头皮的痛感让他忍不住尖叫,“啊啊啊啊啊——”
“叫?还有力气叫?!”
啪啪两个巴掌落在陆明的脸上,那人拽着他的头将人往外拖,浴桶被挣扎的陆明踢翻,滚烫的水如泄洪一般淌了一地。
“放开我,放开我!!!”陆明咬牙死死攥住那人的手腕,可惜,那人不是只身一人。
随行的两个院子一拳拳落到他身上,陆明看不见,他的眼前漆黑一片,只能本能地蜷缩着,让拳头落在后背上,不至于那么难捱。
“打你个作耗的腌臜贱货!以为傍个贵人,就能离了小爷我手了?我呸——”一大口浓痰啐在陆明脸上,生理性的恶心让他忍不住挣扎反击。
“陆元义!!!”他的拳头还未挥出去,便被力大如牛的院子拿铁链扣住手腕,那人见他还敢反击,又一拳干在他脸上。
血腥味充斥着口腔,顺着他的唇角往下淌,脑子一瞬嗡鸣。
“咳,咳咳。”陆明奄奄一息地咳着,一股股血从喉口涌出,陆明倒在地上,五脏六腑被打散一样剧痛,脑子昏昏沉沉说不出话。
那个被他叫成陆元义的人一手拽着铁链,居高临下地看着脚边苟延残喘的人,莫名地笑了一声。
陆元义将陆明拽起来,“别装死。”他一脚踩在陆明洁白的中衣上,蹭了蹭鞋底的血污,冷哼一声,“倒是挺人模狗样的,只可惜,洗得再干净,也洗不掉骨子里的那股贱劲儿。”
“义哥儿,出了气就成了,别给打死了。”旁边的院子忍不住上前。
陆元义一巴掌扇过去,怒目而视,“小爷我他娘的用你教?!”院子连忙跪地,不敢再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