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我不想负责。”她哑然多时,回了这么一句。
韦延清睨着她,淡漠的嗓音显得不近人情:“是吗?这句我倒熟悉,常听宇文泰对那些个遭他辜负的小姑娘说来。”
陈绾月皱眉欲说什么,却被韦延清冷声打断:“你的感情脆弱至此,又何必招惹他人?难道是我按着你送那扇坠?还是我主动将你扛上了床?当初你说得好听,海誓山盟,今时却懦弱没有耐性,怎么?有了陈义,就想换个更容易攀爬的床榻?”
“陈绾月,是你先招惹我的,没有你说了结便了结的好事!”
他步步紧逼,迫使她躲无可躲,扶柱而泣。陈绾月头痛欲裂,心上千疮百孔,满腔委屈,不知该向谁诉说,她坚持,养她多年的老太太性命可危,卢夫人也不会善罢甘休。她不坚持,为了他家中亲人和睦妥协,他却这般心狠,句句诛心。
谁知她左右为难,谁又知她心中苦楚。陈绾月忽而侧头,目光凉下:“二哥哥未免太瞧得起我,岂是我能做主?我遭人逼迫,你何在?我受尽冷眼,你又何在?你可曾,有一次是在我身边,而不是在公主身边?韦延清,我知你心思缜密,不容纰漏,但失望积攒得多了,我反而不期待你光明正大娶我那日,我也不愿入你韦家门。”
“从今以后,你我只当陌路,这样下去,对谁都好。”
“二哥哥?怎么,这就要和我撇清干系,与那陈义双宿双飞?我问你,方才你与吉祥说笑,她唤陈义姑爷,你为何不反驳,反而与她一同欢笑?”韦延清双目猩红,死死地瞪着她。
他几乎失去理智,沉声道:“你就这般三心二意,迫不及待换个夫君?”
听见那个称呼,陈绾月受到刺激,忽然滚泪如珠,接连不断,她再也无法忍耐,甩手给了这个混蛋一巴掌,“啪”的一声,清脆又响亮。“韦延清,你还知道……是你让我唤你夫君的吗?”
“可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
她的声音发颤,委屈的腔调怎么也压不下去。她不想这样的。
韦延清心脏比脸还疼,他沉默着,神色暗淡,久久没有出声。他想去抱她,可陈绾月一直挣扎,十分抗拒他的靠近。
“我已经,没办法再视你作夫君了,或许你不明白,但我现在看着你,感受着你的气息,都是陌生。”
“我心里是谁,你不清楚?”韦延清注视着,目若寒星,压抑着低吼,嗓音沙哑地一字一句问她。
陈绾月忽而弯了弯唇,眼神空洞地望去另一边,见推不开身前气场强烈的男人,索性就这么滑下手,垂眸慢声道:“这句话我听腻了,你不用再说。我也从未怀疑过你的真心。”
可他总是站在旁人那边,却冷眼旁观着她的狼狈。无论他心底如何,陈绾月都觉得难堪至极。她不是没有说过,若是这样,她宁愿他不娶自己。
但他在乎的事情,似乎只有长久的相伴,和一时的忍耐。两相权衡,选什么显而易见。
陈绾月咬定道:“你走吧,过往一切,算我对不住你。”
不等他回答,陈绾月径自打算离开,还未走出几步,对面忽然传来一道清润疑惑的声音。
“绾姑娘?”
陈绾月茫然转过头,只见一个文质彬彬,相貌英俊,又兼具女子柔美,却不显柔弱的年轻男子站在西厢门外。似是见她看来,那人举止从容地走进,礼貌同两人见过,随即笑道:“在下陈义。”
韦延清皱了皱眉,“她闺阁女子,与你素不相识,叫这么亲热不大合适。”
陈绾月正要说话,那厢陈义温和一笑,道:“既如此,那便称呼绾儿可好?绾姑娘若不介意,我便这样唤你。毕竟我们虽素不相识,但以后,有的是时候培养感情。在下也希望,能与姑娘这等佳人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谁与你夫妻恩爱?”韦延清冷声打断。
绾儿?岂不比绾姑娘亲热百倍?
陈绾月看了半晌,直觉这陈义是有意在为她解围。
想来他如此说话,大有经过老太太提点之意,何况还有同僚韦延清在这,陈绾月也便不奇怪他为何能认出自己。
对于韦延清的质问,陈义但笑不语。
到这种地步,陈绾月心内清楚约她的人并不是崔三姑娘,也不是二姑娘,只是他韦延清罢了,为今有陈义在,她不便审问,又未免不大好意思同他们两个大男人站在这里仿若对峙,忙行了礼数,向外走去。
韦延清欲紧跟而出,却被陈义向前一大迈,温谨含笑地抢先一步道:“韦大人留步,方才我来时,亦见公主赴宴,正与老太太等说笑,再纠缠下去,岂不伤害她人?绾姑娘是有未婚夫的,只要我陈义未死,还是绾姑娘的未婚夫,那便会只护她一人,轮不到韦大人献殷勤。”
“还请韦大人,”陈义顿了一顿,既不倨傲,也无挑恤,缓缓吐出两个字音,“自重。”
话罢,陈义率先离开。
韦延清站在原地,面色冷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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