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血宝马珍贵无比,整个建康也找不出来几匹。桓家有一匹,是桓烁曾经作战的好伙伴,但他如今早已不骑马。
能日行千里的绝世好马,如今只不过在桓家的马厩里吃草,再由马奴牵着溜溜,着实屈才。
桓煜虽然天真傻愣,但也没有呆到不可救药地去找桓烁说“二哥不骑马了,不如把这马给我”这样的傻话。
全家人都盼着桓烁早些振作起来,重新骑马挥刀,像他从前那样鲜活威风。
若不是桓灵要求,梁易现在也可以把这马让桓煜骑一回。但桓灵交代过他,一路上一定要昂首挺胸地骑着这马,要旁人一看就觉得气势逼人。
“等回了城,你可以骑。”
桓煜激动不已:“太好了!大姐夫,你真是个大好人。二哥从前可宝贝他那匹汗血宝马,只叫我摸摸,都不叫我骑。”
车内,姐妹几人都听见了车外二人的对话。
桓荧笑着对桓灵道:“大姐夫还真是好说话,居然答应叫三郎骑他的汗血宝马。二哥都只同意我们摸摸。”
桓灵也想起了当年的事,笑着对姐妹们抱怨:“摸的时候,二哥还一脸心疼,生怕我们把马毛摸掉了。”
一旁的裴真只抿着嘴微微笑。
桓灵逗她:“真表妹怎么不说话?二哥那汗血宝马,除了他也就只有你坐上去过。”
那还是孩童时的事。裴真爱哭,哭的时候多半是由年纪较大的桓烁来哄。哭得哄不好时,桓烁便将人抱到马上,牵着她一圈一圈地逛。
那时的桓灵其实心里有些不快,明明她才是二哥的亲妹妹,可却只有远道而来的真表妹才有这个待遇。
臭二哥臭二哥!小小的她还不明白何为“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只知道被区别对待了。
可如今,看着眼前清瘦又谨慎的裴真,桓灵又希望她能和幼时一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要那么多思多虑。
裴真低眉浅笑:“大表姐不要取笑我了,那时不懂事,现在想想真是讨人厌。”
桓灵:“现在想想,我倒觉得那时的真表妹很可爱。”她为裴真整理好发丝,“当然,今天的真表妹更可爱,都已经要选郎君了。”
裴真垂眸:“大表姐,我这样的家世,怎么敢说选?”
桓荧第一个不认同她这话:“什么家世?你如今既来了桓家,便同我们一样是桓氏女郎,谁敢说你半分不是?”
桓灵:“就是。建康城中,就没有你配不上的儿郎。你尽管去挑,看上谁家的,便与我母亲说。她都会替你谈好的。”
桓荧也劝:“是啊,真表妹。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你这样便是先把自己给看轻了。”
桓灵:“若人看轻自己,便很可能惹来旁人的轻视。真表妹,千万莫要如此。”
姐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温声劝慰,裴真只好点头称是。
待到了仓阳山中的桓氏别院时,桓灵要下车时,梁易已经在车外等着。
桓灵刚把手搭上梁易的胳膊,眼神投向她要求梁易穿上的华服袖口的金线,桓煜就紧张兮兮地凑过来:“大姐姐,刚刚在路上,我看到谢家的马车了。不知道谢二有没有在车上?”
桓荧马上就要出来,桓灵低声道:“盯着他。”
梁易不了解建康城中的这些士族,一时间没想到谢二指的是谁,更不明白桓灵为什么要叫桓煜盯着他。
但桓灵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既然没告诉他,他也不要去问,免得惹了她的厌烦。
几人进了院,公孙沛为了赏花宴,前几日就已经到了这里,将一切准备得井井有条。
她是百年望族公孙家端仪守礼的长女,是桓家百里挑一的长媳。她将每个身份,都做得无可挑剔。
“大嫂!”桓灵桓荧欢快地上前,一左一右亲热地挽住公孙沛的胳膊。其余几人也相互见过礼。
桓煜嘴甜:“大嫂让人将这里打理得真好,处处瞧着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公孙沛笑道:“我幼时也来过这里,只是叫人洒扫,似乎也没什么不一样。”她又对裴真道,“真表妹幼时也来过,让三郎带你四处转转,看看有什么不一样?”
桓煜还记得今日自己的任务,要盯着谢霁,但现在谢霁还没到,带真表妹逛逛也可以。
“表妹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