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撄宁表面规矩,实际上内里的想法千丝万缕,最近尤其难以捉摸。
崔氏的机要都在书房的密室里,宋撄宁即使前去,也很难发现。
微服出行,她也不会选择大张旗鼓要查崔府。
应该无事。
崔望熙摆出一副震惊的模样,躬下身朝那个华服女郎行礼:“臣参见陛下!不知陛下亲至,臣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女郎轻笑着抬手:“崔相平身,朕隐瞒身份,崔相不知又有何错?”
罪该万死?
宋撄宁品味着这四个字。
谋权篡位,的确罪该万死。
“陛下请。”崔望熙带着她往前厅走,路过布置清幽的花园,虽是因着时节的缘故略显衰败,但也足见品味高雅。
宋撄宁环视一圈:“曾听闻崔氏族中喜爱梅竹二君子,如今一见,崔相竟也欣赏紫薇这样的花吗?”
她顿了顿:“与崔相。。。。。。气质不大相符呢。”
绫锦裙摆擦过石子小路,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外界传言总是真真假假,但是臣。。。。。。”崔望熙的嗓音低了些,“的确喜爱紫薇。”
“这是为何?”
“或许是紫薇花绚丽鲜艳,花期长久吧。”
因为它像一位女郎的裙摆。
轻盈又美丽。
入了前厅,侍从们静静候在门外,依稀听见君臣交谈,温馨和睦。
“陛下驾临,可是有何急事?”崔望熙亲自给她斟茶,姿态优雅,茶烟清浅,他捧着瓷盏托递到宋撄宁手中。
宋撄宁抽空看了下弹幕,随手接过,却发现茶盏纹丝不动。
凝神对视,正是一双深邃的眼眸。
“陛下驾临,可是有何急事?”
宋撄宁轻扬嘴角,眉眼带着几分温柔:“这些日子傅相抱病,许多事都是崔相分忧,朕感念中书令劳苦。。。。。。特来探视。”
崔望熙稳稳端着茶盏,神色晦明莫测。
傅相,傅善平,任门下侍中,掌圣诏审核,他是。。。。。。宋撄宁的心腹?
不可能。
“为陛下效忠,是臣的本分。”
“若朕身边像崔爱卿这样的能臣再多一些,便是此生幸事了。”
宋撄宁没再去接茶盏,指尖抚过袖口的描金花纹,语气颇为惆怅:“可惜世上只一个崔相啊。”
崔望熙没有答话。
完成了试探,宋撄宁感到心满意足,她叹着气起身,华裙飘然晃动,蹭到崔望熙的衣摆,一触即离。
崔望熙俶尔低头。
“剑南之行,崔相多多保重呀。”
女帝没计较他未曾送行的失礼不敬,端方雍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