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组到最后,三缺一,为民主动和家丽组成下对小队,两人一组。家丽公事公办,对为名,“别以为跟我一组就能偷懒。”
“不偷懒,干活。”为民笑嘻嘻地。
村干部交代好了,出发之前,家丽拿着封好的种子样袋与为民协调工作,“看着,这是小麦,这是水稻,这是大豆,这是油菜。我们要把这些新种子的好处介绍给老乡,劝说他们今年种这个。”
“不用劝,组织有计划,说种就种。”
“你什么态度,”家丽不满,“老乡也要知道自己种的是什么。”为民连忙说好好好。家丽又问:“记住了么,这些种子都叫什么名字?”
为民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家丽道:“你这脑子,随你爸。”
“跟我爸有什么关系?”为民反驳。
“脑袋脖子粗,十个有八个是糨糊。”
“不许侮辱我爸,说好了上一辈的事跟我们无关。”
家丽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扯回原来的话题,“小麦我们推‘南大2419’,水稻推‘胜利籼、鼓浪粳、规划球’三种,大豆推‘大白壳’和‘陈寨大豆’,油菜主推‘甘油3号’,记住了没有。”为民点头说记住了。
可真待至老乡家介绍,汤为民一张嘴就忘,介绍得乱七八糟。“我来!”家丽顶上,立刻条分缕析介绍清楚。
为民向家丽竖大拇指。
翌日,知识青年正式下地干活。是栽种水稻。干活前,专门有个农业技术员来讲解。满嘴术语,家丽听了半天没听明白,只晓得大概意思是,合式秧田比较好。一上田埂。家丽有些蒙,包括大部分男青年在内的知识青年,都似乎没领回改造秧田的要领。
为民站出来,给大家二次教学,“传统水稻秧田基本上是大墁秧田,播种不匀,不利排涝灌溉和管理,秧苗素质差,产量不高,我们现在要改造成合式秧田。”为民一边说,一边拿锄头比划着,“畦宽四尺,畦沟宽一尺,我们把畦沟的泥挖出来,盖在畦面上,这样畦面就成了中间高两边低的‘鱼肚’形,这样的秧田,播种均匀,便于排灌,秧苗长得壮,有利于水稻丰收。”
这下青年们都听懂了。鼓掌。连家丽也有些佩服为民了。
晚上喝粥,吃馒头就咸菜。家丽问为民怎么懂那么多。
为民笑着说:“我陪我爸去长青社支援过农业建设,就是你说的那个脑袋大脖子粗的人。”
“你少来!”家丽不愿被打趣。
有花腿蚊子趴在家丽后胳膊上。为民一挥掌,一击即中。家丽本觉诧然,但看到蚊子尸体,知道为民为她好,便不理论。但一会,包还是起来了。痒,家丽硬抓,拿指甲在包上掐出个十字。
“等会。”为民觉得她太鲁莽。他跑出去,一会又跑回来,弄了几条野草。
“什么?”家丽问。
为民不说话,用手指撮碎了,一股清香,在家丽胳膊上揉了揉。“野薄荷。”为民认真地,“一会包就消。”
家丽脸有点发烫。一位男同学看见,有心打趣道:“为民,我这也有个包,在屁股上,给我也弄点野薄荷。”
汤为民果断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这日中午,刘妈来老太太这借酱油。两个人说起家丽。刘妈问:“还没回来?有日子了。”
老太太道:“快了。我本来不想她去,不过现在觉得去去也好,清静,家里两个小的都够闹人了,你们家那个怎么样?”
刘妈道:“瘦,我没奶,只能灌米汤。”
“哎呦,”老太太心疼,“好不容易生个儿子,还灌米汤,美心还没回来,如果回来可以分你点,她这一胎奶水倒是充足。”
刘妈又问美心什么时候回来。老太太说也快了。
刘妈忽然道:“你可得小心家丽和大老汤家大儿子。”
老太太忙问怎么了。刘妈道:“说是也去下乡了。”
“你听到什么了?”老太太紧张。
“也没什么,我也是听秋芳说了一嘴,就说孩子们在一起走得挺近的,你当我没说啊,别跟家丽提,回头孩子恨上我了。”
老太太把酱油瓶递过去,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