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完好无损在此,便该知道这一切是谁的手笔。”
“我就知道师姐最懂我。”
姬澄笑了起来,孩子似的,可他的眼神阴郁,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她:“但师姐你选了他。”
他语带惋惜。
“可惜,正是因为你选了他。”
“姬澄。”赵平之冷冷地唤他的名。
往日她在邙山时,这样板起脸,少年便飞快地收敛,不再做会让她不喜之事了。可现在,姬澄依旧笑盈盈地看着她,听她话里的呵斥之意。
“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
姬玄说着,目光触及她青丝之间空落落一片,手伸到被衾之下。他的手很凉,似千年寒冰,触到赵平之的手,引起一片战栗。
“师姐想让他活,我偏要叫他死。”
银簪冰冷。
中段却被女子的体温捂的微微发热。
被子下的手指被一根根掰开,他的脸蓦地凑近,拨开她面上散落的青丝,呓语般道:“师姐头上的簪,是想要对着我吗?”
“你不会的。”赵平之突然坚定道:“章松年是无辜之人,你不会杀他。”
“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
银簪终于被他从赵平之手中抽出,姬澄后退了一步,他神色很冷,手上紧紧攥着那支银簪,如抓住一片浮木。
“我本就是出身荆楼的杀手。”
“手起刀落,杀人如麻。”
他的指尖下意识轻捻了一下银簪,竟然可耻地贪恋方才那片温暖。
姬澄一直以为他恨赵平之,此刻他才绝望地发现,恨一个人不是这样的。
恨之饮汝血、啖汝肉,他却只想和赵平之水乳交融、不分你我。他恨她,恨不得她的每一寸骨血,都与自己相溶。
他想要赵平之。
他只要赵平之。
他不想听她说话。
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
“师姐,”少年动作轻柔,又一次伏下身,将银簪插回她如云的鬓发。
他的手没有离开,而是抚上赵平之的面容。她很纤细,面部轮廓也是如此,姬玄几乎能摸到她的眉骨,又一点一点移至下颚,带起酥酥麻麻的颤栗。
可她的眉头紧皱,像厌恶、像忍耐。
“章松年有哪里好?”
到底怎么才够。
怎么都不够。
姬玄觉得自己的确是疯了,他像一只找不到出口的困兽,生涩莽撞地寻找自己失控的缘由。
他向来好学。
“姬澄!”
赵平之心道不妙,下意识唤他的名字。
她不知自己中的是什么药,浑身失力,此刻竟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张俊秀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