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没有人会听到他的话了。
整个营地的蛮人已被清理干净,本就大部分是匪盗,又一直在慕容那勒手下,现下见到慕容那勒都这般模样,岂敢反抗。倒是阿贵嫌弃地让几个投降的敌军把慕容那勒抬走,呸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污言秽语,连给公主提鞋都不配!”
“这帮臭虫解决,你待如何?”
玉门的事告一段落,谢十一却放心不下。他不知道方才慕容那勒的话给了姬玄怎样的触动,但明显,姬玄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少年头也不回地道:“回渊泉。”
“渊泉?”
谢十一语气反对:“方才慕容那勒的话你都听到了。吐谷浑的兵力几乎都在渊泉,赵平之只让你与章槿荣带八千兵士,显然是早已料到渊泉会有此祸。你如今回去,若是她有能力处理,并不会念着你的好;若是渊泉城陷,你去无异于送死!”
“那又如何?”
姬玄心想,他的确不该离开玉门。
渊泉城中那些人的生死和他有什么关系。
可……
“姬玄!”
谢十一又唤了一声:“你来瓜州,本就是为获取皇帝老儿的信任,现下在玉门铲除慕容那勒一干匪盗,足以交差。若你回去渊泉真出了事,定会受到牵连!”
“况且…况且…”
谢十一支吾了一下道:“赵平之一开始下令让你来此,恐怕也是这个考量。”
他怎会不知。
师姐,你要我如何待你?
时至今日,我竟也看不清你的心了。
姬玄心中涌起万般情绪。
若赵平之真的在乎他,为何一次次将他推远?若他伪装成不再靠近赵平之的样子,是不是,她就会愿意自己在她身边停留更久?
可是师姐,既然命运给了我第二次机会,我又岂会轻易放手。
你低估了自己,也高估了我。
……
东方微微露出鱼肚白,赵平之站在城楼上,俯眺着远处无际的黄沙,城门之下,是乌泱泱的吐谷浑军队。
“你便是靖安公主?”
慕容勃那史眼睛上斜,语气轻蔑道:“若你现在投降,本王给你一个为婢的机会。反正我那愚蠢的弟弟入京也是为了求娶公主,要我看,你也尚有些姿色,免得待我攻进城门,白受苦楚。”
赵平之面色如常,手却紧握成拳。
她想到了前世的赵妧。
她的阿姐,是全天底下最善良的女子。也是最傻的女子。
为了史书上所谓的家国大义背井离乡,乃至客死他乡停灵关外,其中究竟遭受了怎样的苦楚?
赵平之不知道。
可她现在看着慕容勃那史的嘴脸,竟觉得心惊又恶习。她从不与人争执的阿姐若是受了欺负,会躲在一角偷偷哭泣吗?她自小没离开皇宫的阿姐,呆在陌生的环境,会思念远在千里之外的亲朋好友吗?
或许她会,可她不能。
前世阿姐离京后,唯一一封书信,也只有寥寥几语:“儿于关外,见两族和睦,以修永好。愿我大周河清海晏,盛世永昌。”
这帮蛮人怎会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