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宪清楚那些银钱绝不是朝庭所出,但嘴上不说,民欢则江山太平,江山太平则富泽无尽,他有自己的为官之道,这两日他大早起来,便只看天气如何,兀自喃喃道:“看来也不是今日……”
楚勋日里醒来发觉只他一人还在房中,高声唤道:“重音!”
重音本与门外熟识的守卫闲话掰扯着些琐事,听见楚勋叫她,忙推门进去,“殿下醒了,可要吃些东西?”
“那画师呢?”
“画师夜里便回去了,他说殿下巳时一刻便可去归棠院拿人。”
“如今是何时辰?”
“刚刚辰时。”
楚勋转了转酸痛的脖子,直起身来,依旧记得夜里说好的事情,他第一次体会到干脆利落的决定,没有前后吊坠的思虑,只有从心而发的快意。
回府路上,他亦不再掂掇,心心念念只想要赢一次,楚逍落难,他才有机会做更多……
巳时一刻,张画师带着账册出现在归棠院门外,正往里进,便顺利有人将他双手反剪按到了地上。
“轻轻轻轻……轻点儿!”脸当真碰在了地上,蹭了一瞬刺痛,他大喊起来。
楚勋一搐,“莫伤了他,免得父王怪我滥用私刑。”
跟来的禁军手上力气松去,张画师终于喘了口顺当气,“有话好说,使那么大劲儿干什么?”
楚勋冷声道:“带走。”他调转马头往皇宫方向去,心虚令他浑身战栗,面色凝重,暗自庆幸没有人细看他。
账目书写工整,清晰明确,女子来处去向,原名现名一应俱全,楚勋贪功心切,根本没有细看,押着画师一并送进了紫云宫,楚胤寒退朝回来,打开看了片刻,只觉得闻见异香,眼前字影便开始堆叠,气促之后,昏厥过去。
楚勋大惊,上前扶住,急得大声喝令,“来人!传医官!快点儿!”
上官云珠赶到后,楚勋道明了事由,又道:“母后,父王是气倒的,九弟必须下狱悔过。”
上官云珠丝帕掩面,眉中深锁,啜泣却无泪,“勋儿说的是……来人!”
林汐之醒来已过午时,听见角落里奶猫尖细地叫声,蒙着眼睛,迷迷糊糊前去查看,“你们爹娘哪儿去了?”
她在屋里寻了一遍,不见有猫,凤儿亦不在房中,便披了裘衣开门去找,院子里洒扫的婢女见她出来,齐声拜礼。
林汐之眼见面孔皆是生人,暗觉不对,踏进院子里张望,唤道:“凤姐姐!”
凤儿正在泉池边的石头后面拾着梅花,听见林汐之叫她,站起身来,“王妃醒了,我在这儿!”
林汐之远远看见她在石头后边儿,自己走了过去,“原先的那些姑娘呢?”她目光扫过一张张陌生的脸,有些不安。
凤儿思量片刻,决定据实告知,“那休书本是为了保王妃性命,给旁人看的,主上说本不该落到王妃手里,所以属下将婢女们全都换了一遍,这些都是蚀音楼自己的人,王妃可放心用。”
“哦……怪不得生得漂亮呢……”
婢女们原是芙沁居里做花魁的女子,一个个望着林汐之,见她痴痴赞叹,掩唇轻笑,声若泠泉。
其一回赞道:“妹妹生得也漂亮。”
满院姑娘皆笑开了花儿,院子外头,禁军持械而至,将楚逍从寝殿押出,锁上了镣铐。
颜崇安一身官袍站在门外鱼池边上,看见楚逍自己拖着脚上锁链自己走出来,上前拜道:“殿下,得罪了。”
楚逍绕过他,自己往外走,“我带路,你别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