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梅花酪,甜芙蓉,酥山,玉果,百合酥。”
“是,属下去准备。”
凤儿施礼退下,开门又掩上,炽燎跳到桌面上,翻开肚皮叫唤了一声,林汐之便就轻轻揉起了它的肚皮。
“你要吃什么?”
“嗷———”
“好的。”
林汐之笑着,从小屉中取出包着鱼干的纸包,捻起三条扁黄酥脆的鱼干,轻轻放在地上的花口琉璃碗中。
炽燎从桌上跃下,在她脚边蹭了又蹭,叫唤几声后,自己吃起了鱼干。
凤儿端着膳点回来时,林汐之正津津有味地蹲在桌腿边上,炽燎吃鱼干,她看着炽燎吃,咔呲咔呲的响声总令她心神舒适。
炽燎咀嚼时嘴角咧开,毛茸茸的脸上露出尖牙来。
凤儿将一只只雕花碟摆在桌上,碗中汤羹清透浓稠,玉芙蓉飘荡其中,几点鲜红躲藏其中。
“王妃趁热吃,天冷,汤羹皆不兴放着。”
林汐之起身坐到椅子上,银制烧蓝的云竹筷戳起酪糕,放在鼻尖闻了一下,奶香卷着花香绕进了喉腔,“真香。”
凤儿见她喜欢,便也高兴,“王妃尽管吃,不够还有。”
林汐之张嘴一咬,嚼了满口,“谢谢姐姐。”她咽下后又喝了一口芙蓉汤羹,“楚逍今日又去鬼混了?”
凤儿双手交叠于腹前,屈膝施礼,“禀王妃,主上与沈大人领兵前往鸾城赈灾了。”
“嗯……”林汐之脑袋依旧空着,没反应过来,一只小勺嵌着松石,她拿起勺了一勺玉芙蓉送入口中,柔软爽脆,嫩滑中带着糖香。
吃着吃着,“赈灾”二字才装进了她的头脑里,终于回出一句:“嗯?赈灾?”
凤儿原以为她不在意,忽又听见她问,思绪断开后又接上,有些措手不及。
“王妃莫怪,圣意难违,陛下旨意仓促,主上想是来不及交代。”
林汐之则想起昨夜睡前耳边风雪呼啸的声音,睡在暖屋里听着格外舒服,可外面便是极恶劣的境地了。
她夹了颗果子放进嘴里,香气浓入鼻息之中,随心判断着自己的想法,“嗯……无碍。只是……夜里下了大雪,他们怕是走不了多快。”
凤儿早已忧心此事,听了她的话不知作何言语,劳累的军队如何赈灾抗敌?她便怕楚逍这一趟福祸难知。
慎王府的安静到了极限,重音领着婢女们在院子里扫着雪,眼见楚勋来回走动,坐一会便起来,吃两口便放下,断定他是忍不住一时半刻。
果不其然,楚逍前脚出城,他后脚就去了芙沁居,以芙沁居勾连蚀音楼拐卖良民为由,命府兵搜查楼阁内外。
老管事走到他面前拜道:“二殿下,搜可以,可若什么都没有,小人希望二殿下虽我走一趟天崇卫,让颜大人来断定我们该得多少赔偿。”
楚勋记得这掌柜,冷笑了一声,“你们勾连蚀音楼乃是我亲眼所见,就算搜不到也是你们藏匿有方,还不速速带路?否则,将你们全都送进大狱,查封芙沁居。”
“二殿下好大的威风,您说亲眼所见便是了?那小人亲眼所见您勾结人贩销卖大梁毒药,又是不是真的呢?”
“你!”楚勋怒目圆瞠,余光瞥见楼阁二层往上,每一层的护栏后面都站着数名守卫,他们窥伺着楼阁里发生的一切,如众神天兵俯瞰凡尘,梁上彩绘飘帛飞仙,烟紫绸纱翩若云霞。
慎王府府兵上下内外搜查了一圈,没有半点发现,却搅得食客散尽,桌椅翻倒,楚勋睨着老管事,道:“你最好自己把密室打开。”
“什么密室?殿下怕是那日喝糊涂了,小人记得那日殿下喝多了,便喊着“密室”之词来着。”老管事依旧恭敬,却毫不客气,“如此这般,小人便要去天崇卫要个说法了,这一个时辰我芙沁居可少了不少收入,外加污蔑,名誉损伤……”他说着便从楚勋身边经过,大步出门去。
楚勋一声令下,“拦住他!”
慎王府府兵佩剑尽出,将老管事围在了芙沁居的大门口,芙沁居守卫立时奔出,围在一众府兵身后拔出钢刀来。
街上行人停在不远处看着,常客都认得芙沁居掌柜,可刀剑相向的场面出现在芙沁居这样的地方,所有人都是头回见着。
许多人离远了,站高了,嗑着果仁儿瞧,芙沁居对面的茶馆二楼朋客坐满,也有揪心评议的,总归热闹不凑白不凑。
老管事依旧挺直了腰背,走不通便站住,楚勋站在芙沁居浮雕花鸟的匾额下,盯着老管事刚直的背影,缓着自己的脾气,他想着吸取教训,还须徐徐图之。
“老掌柜,事关国本民安,本王不得不谨慎,多有得罪,这就帮您收拾妥当,如何?”
老管事转身大喝,“不如何!在我大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注1)何况是殿下呢?我芙沁居做的是正当生意,平日里积德行善,收留失乡之人,施舍孤苦乞儿,今日一早开市,竟祸从天降,这无端而来的晦气,老夫定要请天崇卫来论个公道!”
注1:出自《大红袍全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