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大人相互看了看,低下头去,孩子不明所以,嚷嚷起来,“大哥哥,我们是被车子装进来的,但是从车上摔下来了!”
年长的女人一只粗黑的手捂上了孩子的嘴,“殿下,我们也不知,就是被推进了车子里,再见天日便已到了雍京。”
楚逍蹲下摸了一下孩子的头发,牵起两个孩子拉到自己身后,“孩子教养得不错,可大人……许是多了一层皮,需得扒一扒。”他语气一狠,身后的侍卫便上前去抓人。
两个孩子哭喊起来,“大哥哥,求你放过我们的爹娘,求求你!呜呜呜……”
一男子霎时跪拜道:“殿下!殿下饶命!是有人与我们说,这趟货车能进京城,所以我们才攀上去的!其余的我们一概不知啊!殿下恕罪啊!”
“早如此不就好了,费劲。”楚逍起身离开,侍卫随即松开了他们,跟在楚逍身后。
住在园子里的琴师舞姬陪着笑,上前将几个难民扶起,又将两个孩子抱回爹娘身边。
楚逍回到房中,掀开帐子,林汐之睡得乖沉,他轻轻摇了摇她,“起了,悍妇,带你看些东西,我还得出门去,回头再睡,不然你又得不高兴了。”
林汐之揉着眼睛坐起身来,迷糊中看了楚逍一眼,“你看你的脸,白得……还要出去?”她颇自然地双手搓了搓楚逍的脸,“搓都搓不红的。”
“若不是赶着出去,我也可以红给你看看。”楚逍坐下将她抱起,把她侧着放在自己腿上。
林汐之还有一半神魂游在梦中,搂着他的脖子,把头靠到他额前,呆呆蒙蒙地看着窗户,困倦就像浆糊,黏黏糊糊地粘在脑子里,半梦的意识里全然不觉姿势暧昧,她只想再闭上眼去。
楚逍闭了一下眼睛,吹开她落到他嘴边的头发,“醒醒,你不是想知道案板在哪儿吗?”
“案板?”林汐之一下精神起来,懵然发现自己坐在楚逍身上,挣扎着要起来。
楚逍握着她的腰牢牢扣紧,“是啊,不过你要是不想知道了我也可以再把你放回去,反正我一会儿还是要出门的。”
林汐之动弹不得,干脆放弃,叹了口气,皱着眉头看他,“你不出门就不行吗?”
楚逍听了一愣,摊开手认真分析起来,“你看啊,我不出去呢,一会儿会有人来把我请出去,我自己出去呢,还能显得我有面儿些,你说是吧?”
林汐之趁他松手,试图一动,楚逍从她腰上一握,瞬间将她再次按住,她翻了个白眼,“你有什么面儿啊?就那芙沁居里看花魁去,就有面儿啦?”
这话像是吃醋一般,楚逍伸手抓起落在绒毯上的斗篷披在她身上,将她横着抱起往外走,“我带你去看,看了你再继续骂我,都来得及。”
林汐之光着脚,发觉已晚,由着他抱了出去,经过廊下发现府里侍卫都自觉转向身后的墙,她把脸埋进了楚逍怀里。
楚逍抱着她走到书房,凤儿正在桌上备着早膳,他把林汐之放下后,凤儿抬眼一瞧,忙出去找了鞋来,放在林汐之脚边,“主上大意,姑娘的脚可冻不得的。”
楚逍一愣,“哦……这样……”他看着林汐之光脚站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双手攥了一下衣袍,叉着腰低下头去,刻意移开视线,“那什么……我……下次注意。”
林汐之低着头穿鞋,听见“下次”,惊奇地望向他。
楚逍瞥见,学着她的模样回以惊奇,当是确认了这件事。
林汐之的神情从惊奇转作了疑惑,心里甚至有些恐慌,她看着楚逍从她身旁走过,走到书案旁,那书案凌乱不堪,一方砚台毫无墨迹。
她看着他转动那砚台,咔哒一声轻响后,墙边立柜嗡嗡转开。
她的疑惑又转为了赞叹,恐慌抛诸脑后,她没有要往密室里走,上前开始查看桌案上的机关……
浮雕枯荷的绿端砚台牢牢扣在桌上,桌子底下甚至四周都毫无痕迹,不仔细找,谁也想不到一个砚台能传动一个立柜。
“这是怎么弄的呀?”她蹲下后几欲钻进桌子底下去瞧。
楚逍皱了皱眉,泛白的脸上面露难色,“我还真没想到你感兴趣的会是这个。”
“嗯?”林汐之后知后觉,“对哦!里面是什么?!”她站起身来,探着脑袋往密室里走,一步三回头,警惕着,留意跟在她身后的楚逍。
“不用紧张,我暂时还不会把你关在里面,鉴于我还不知道你能疯到什么程度,我怕你弄坏了里面的东西。”
林汐之嫌弃地撇了撇嘴,她随手拿起长案上的一卷文书打开,寒意顺着脊背爬到了头顶,“你……”她将那文书对边合上,心底的恐慌终于显现在脸上。
“别怕,看下去。”楚逍上前从身后环着她,双手握上她刚合上的文书,再次摊开在她眼前,“前面是他们原来的名字,后面是她们自己改写的名字,只有这样,幕后之人才找不到她们,她们的家人才能存活。”
“所以……蚀音楼从未……”林汐之声音低得只带了一丝气息,眼前案卷厚厚一卷,密密麻麻写着无数姓名,展到末尾还衔接了几段空白。
“也不是,那些人贩子我都杀了,有些别的还关在芙沁居地底下。”
“杀……杀了?”杀人这种事情……林汐之联想到自己的死状,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楚逍发现了她的小动作,蹙眉问道:“你想什么呢?”
林汐之浑身一搐,“没……没有,没有。”她把那案卷从楚逍手中拿出来,着急忙慌地收起,往桌上一放,看着楚逍嘿嘿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