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之回头看了楚逍一眼,林禹赫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殿下莫怪……老臣……”
“无妨,你跟我走,免得你家这悍妇闹我耳朵。”楚逍没等林禹赫说完,撇了林汐之一眼便走出门去,门外的侍卫全都听见了,却依旧跪着。
“悍……悍妇?”林禹赫迟疑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林汐之尴尬一瞬,拉着他跟上楚逍,“这个晚些再解释。”
“哦……”林禹赫跟着女儿出门去,垂眸一想,目光落在楚逍的背影上。
林汐之搀着林禹赫离开紫云宫,跟着楚逍走出宫门,上了来时的马车。
鬼羯扬鞭策马,宽大的马车调转了方向,驶入街心,他回头查看,确定无人追来,缰绳圈紧,勒马缓行。
临华殿内,楚胤寒指着上官云珠大声斥骂,“逍儿好不容易愿意回来一趟!你在这里撺掇什么?!你以为你很聪明是吗?!逍儿都这样儿啦!能不娶个青楼女子就不错啦!你这皇后当的,怪不得勋儿一点儿也不懂事!”
“陛下,都是臣妾的错,与勋儿无关啊!”
楚胤寒将桌上还未落地的杯盘一一摔在地上,仿佛能杂碎的全都杂碎便可填满横在他们父子间的万丈沟壑。
自从阮千琳离世,他便再没亲近过他……
他砸光了殿内能砸的东西,走出了临华殿,上官云珠跪地恸哭,他没有看她一眼,大步从一所所恢宏殿宇间穿过,往宫门走去。
首领太监见状,立时唤来了车马,楚胤寒出了宫门,提着龙袍自己登上了六驾的车辇,道:“去誉王府。”
上官云珠坐在临华殿中,痴痴望着门外渐渐密集的飞雪,近侍的宫婢前来扶起她,听见她喃喃自语。
“本宫十六岁便嫁入了东宫,却从未得过半分真心,可又如何?皇帝还是必须护着我。”她痴痴笑着,瞳中映着飘落的雪,积起了一片空无。
楚逍一路望着窗外,默不作声,林禹赫双手撑在膝上低着头,眉头紧锁,焦灼不安,林汐之解下自己的狐裘披在了父亲身上。
林禹赫肩背一暖,反应过来后连忙推开女儿正为他系着系带的手,“之儿自己穿着,爹爹不冷。”
窗外飘雪越下越大,楚逍扯下自己的狐裘,披在林汐之身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悍妇又想着污蔑我虐待你。”
“你有病吧?谁污蔑你了?!”
林汐之恼着便要挣开,楚逍将暗花织金的系绳一把拽住,缠在指尖绕了一圈,将她拉近自己,“你若敢解下来,我现在便把你们两个扔下去。”
“你……”
林禹赫拉住了还要呛嘴的女儿,恭敬道:“殿下莫怪,小女向来不问窗外事,不识规矩。”
“林侯家的小姐果然与众不同,久闻不如一见。”楚逍说着坐回窗边,脸色与窗外的雪天无异。
车驾停稳在归棠院门前,楚逍拉着林汐之跟自己下车,又命鬼羯将林禹赫送回侯府。
林汐之鼻尖萦绕着火燎沉香的味道,望着车架往城西走远,玄黑的狐裘带着楚逍身上的温度裹在她身上,她抱起拖在地上的边摆大步跨上王府大门。
“你自己回去。”楚逍撂下一句话,走进了纷扬大雪中。
林汐之回头时,已见他乌发上落了满头雪白,她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便站在王府的门庭里看着,直到他墨黑的身影消失在渐渐呼啸的风雪中。
楚胤寒的御驾冒雪而来,正正停在了林汐之面前,六匹宝马健壮有力,喷着鼻息立雪中,楚胤寒下车时,林汐之以为他是来追拿自己的父亲。
她跪在了雪地上,“陛下恕罪,父亲年事已高,陛下若要关押,关我就是。”
楚胤寒左右寻找,没见楚逍身影,着急忙慌地把她拉起来,“快快快快,起来起来,逍儿见了可要怪寡人苛待你了。”
“陛下……”林汐之愕然间被楚胤寒拉起,她不知道这对不对,总之从未见过。
楚胤寒待她站好,低声问道:“逍儿呢?又出门去了?”
“嗯,殿下说有事,便离开了。”
跟来的首领太监撑起大伞挡在两人头上,“陛下,王妃,雪天寒凉,快进屋吧。”
林汐之往一旁退开,“是,陛下快进屋吧,是臣女思虑不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