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女看了林汐之一眼,应声退下,出了正厅拐过廊角,她加快了脚步回到后院偏房,在松动的墙砖里取出了笔墨,写下字条后,披上披风穿过院落,从窄小的角门离开了慎王府。
芙沁居在雪天里尤为的热闹,北疆运来的羊宰杀之后挂满了后厨,食客结伴围坐在一张张圆桌旁,桌上的小炉炭火烧红温着铜锅里翻滚冒泡的乳白色羊汤。
慎王府出来的婢女快步走过热气蒸腾的客堂,将手里的字条递给了帐房门口的守卫。
守卫接过后转身入了房中,婢女随即小跑着往大门方向去,她必须在有人发现之前回到慎王府。
大街上白雪堆积,冰凉寂静,街上行人与她同样着急,没有意外,她安心了些许,脚步又快了些。
楚逍绕过巷尾抄近路,孤身前往芙沁居,熟路走着,一只金黄的狸奴跟到了他的脚边,他低头一看,“这不是那悍妇的猫吗?”
他俯身将炽燎从脚边捞起,抱在臂弯里,发现不太知晓如何寻到林汐之,一面往前走,一面自语道:“悍妇的猫……先养着。”
他抱着炽燎入了芙沁居,又从帐房取了面具带上,打开暗门带着炽燎入了地下的刑房。
鬼羯和对家见他出现,皆立直了身板,原本在暗道里还听见的喧闹声戛然而止。
对家是一个矮胖大胡子,身后站着几个护卫,他仰起头对还未开口说话的楚逍高声道:“尊主,你们蚀音楼不讲规矩,说好的验货交钱,如今可是分文未见,小人可不怕威胁,交钱交货乃天经地义之事。”
楚逍把炽燎递给鬼羯,炽燎便乖巧地蹭到了鬼羯怀里。
地上捆了手脚跪着的几个姑娘,个个皆是豆蔻、桃李之年,他问道:“要多少?”
“五百两一个!这都是好货!”
“一、二、三、四、五、六……三千两白银……”
“尊主说笑了,这些都是处子,要的是黄金!”
“哦……从哪儿来的?”
矮胖的大胡子忽似吞了秤砣,有些话卡在了喉咙里,重重地压着他的呼吸。
“我记得我问过一次了是吧,鬼羯。”面具之下,楚逍的声音粗重了些许,带着些让人毛骨悚然地回音。
鬼羯上前道:“是,属下按指示已问过了。”
“他也是这么答的?”
“是,一模一样。”
楚逍盯着矮胖大胡子的脸,一步步靠近跪在地上的姑娘,姑娘们浑身颤抖,嘴塞棉布,他将其中一个嘴里的棉布扯下,道:“你自己说。”
姑娘颤抖破碎的声音弱弱重复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将肮脏的棉布扔到角落里,矮胖大胡子忽然指示身后几个护卫拔出半截刀来。
几把大刀刃上闪着寒光,楚逍轻轻一笑,道:“爽快。”
话音落下,他抽出了鬼羯腰间的钢刀,在矮胖大胡子反应过来前,冰凉的刀刃已划过了他的咽喉,鲜红的热流喷涌而出,楚逍侧过脸去,嫌弃地蹙起了眉头。
他把刀收回鬼羯的刀鞘里,走到桌边从水盆中捞起布块擦拭自己手上和眼角处的血迹。
“你们可以离开,或者来我这里干活,对面茶庄闹贼,需要几个看守。”
刀拔了一半的护卫接连跪下,“尊主饶命,我等愿意投靠尊主。”
“喊几个人带他们过去,老规矩。”楚逍将炽燎抱回,对鬼羯吩咐道。
鬼羯应下后,上前带走了他们,更名记册,听传即回。
跪在地上的几个姑娘依旧不明情状,颤抖着挤在一起,眼里转着泪,喉咙打颤却不敢哭出来。
楚逍一手抱着炽燎,一手解开了她们身上的绳索,一一拿掉了堵在她们嘴里的破布。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我可送你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