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砚垂眸,视野所占据处是少女因愤怒微微泛红的脸。
鲜活而富有生气。
身前人滴血的耳垂比之前佩刀上的血滴更醒目,由于拽下后的惯性,两人猝不及防过近的距离,让人下意识闭上了眼。
等周怀砚再睁开眼时,撞进的黑眸极亮,里面倒映着他惊愕的神情。
相撞的鼻尖一触即离,像是被绒毛轻轻一挠,挠进他心口有些难受。
他不自在地想要退开,可身前已经恢复冷静的少女却并没有松手,反而拉着更紧,即使扯松了他的衣襟也未放开。
“我不管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你如果想要那样东西,就不要动不该动的人,否则——”
裴玉荷冷眸,“就算是毁了它,我也不会把东西给你。”
“是吗?”周怀砚终于收拾好杂乱的情绪,微微挑眉,“如果想要我取你外公命的人,给出的条件比你更诱人怎么办?”
“或者说……”他目光无意间落在一抹红上,随后快速转开视线,眼中满是好奇,“你能开出比他更吸引我的东西吗?”
“……”
裴玉荷松开手。
可双手撑在她两侧床榻的少年并没有起身离开,而是微微俯身靠近。
之前点亮的烛火此刻已经渐渐变暗,摇曳的光晕被半落下的床帘挡住。
少年陷入黑暗中的瞳孔逐渐扩大,放轻的嗓音如同蛊惑人的蛇妖,“你能吗?”
裴玉荷被逼得退无可退,在那双侵略性极强的视线下,以及床榻四周围起的床帘让人如同被困在无处遁形的角落。
连周遭都变得难以喘息。
她被抵在冰凉的墙壁,不得不抬头看去,昏暗的视野中最清楚的便是那双黑眸,她深吸气,“你想要什么?”
“你觉得呢?”
“……”
。
突然不想和这人沟通了怎么办。
“所以那人给你开的条件是什么?”她试探性地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欠揍的语气让裴玉荷牙痒痒,她咬牙,但出声时仍然是温和的猜测,“他许了你金银?不,肯定不只是简单的金银那样简单,他能给的是不是也同《游湖记》有关?”
“你猜。”
周怀砚起身,模糊的轮廓在退出昏暗后逐渐清晰起来。
他扯了扯凌乱的衣襟,指腹在不经意间碰到颈侧的伤势时面不改色地挑眉,“你可真狠啊。”
裴玉荷坐了起来,目光扫过那血肉模糊的一片,抬头时柔柔一笑,“还是不够狠,我现在更后悔的是没有在那时候直接咬断你的脖子。”
“那你下次可得咬准了,”少年不怒反笑,伸手悬空点了点侧颈一处,“你能把这里给咬破,我可能就是一具冷尸了。”
“……”
裴玉荷犹豫,在想要不要敷药,但很快她便冷静下来。
要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不用对他感到怜悯,那只是他自作自受罢了。
不过她更在意另一件事,“对了,那个大夫?”
“另外一批想要对你外公下手的人罢了。”
周怀砚说得语气极为轻松,却字字句句踩在裴玉荷紧绷的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