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上次越长风亲手按着他时不同,这一次柳孤城咬紧牙关,死活也不肯跪下去,常茵的力气本就没有他的大,只能无奈的看向越长风求救。
就在这时,水榭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陆行舟几乎是足不沾地的迈着大步疾奔而来,直直奔到越长风坐着的贵妃榻前,毫不犹豫的单膝跪了下去。
“主上,卑职有要事禀报。”
裴玄眉头一皱,他不过是想在离京之前最后独占一下越长风的时间,怎么这长公主府里是来了越来越多的人了?
柳孤城嘴角几不可见的微微一勾,长长羽睫垂下,掩盖住眼眸里的兴味盎然。
越长风漠然睥睨着脚下跪着的男人,他口中的“要事”似乎是要她屏退别人的暗示,但她并不想让他如愿。
“难道有什么事,是裴将军和本宫的新面首听不得的么?”她似笑非笑的说着,还刻意强调了新面首三个字。
陆行舟本来已是冷冰冰的眼眸染上了挥之不去的阴霾,他用眼角的余光往旁边一仰,恰好看到了柳孤城眸中一闪即逝的精芒。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压下汹涌的情绪,沉声问:“殿下当真要纳柳家四郎入府?”
越长风冷笑:“怎么,陆司使有意见?”
陆行舟又瞥了身旁的男子一眼。“柳四郎此人,绝不可信。”
“哦?”越长风眉眼带笑,话音之中却没有什么笑意。“为什么呢?”
陆行舟一下愣住,张了又闭嘴又张嘴,终是欲言又止。
他从楼十三口中得知柳孤城作为“小贱人”的真相之后,满脑子只余震惊,还有一丝连自己也不愿承认的暗暗兴奋。
他只想赶快让主上知道这个表面清高的男子有多危险,想要她打消把他收了的念头。最好永远也不见他,甚至乎……杀了他,以绝后患。
可是主上从他的字里行间发现了事情的不寻常。他要怎么向主上解释柳孤城的身份,以及柳十三的存在?他要怎么向她解释,她从不知道的替身暗卫的存在?
让她知道,天下间还有一个和柳时言有五分相似的人,她可以随意取用,把他当作曾经挚爱的替身?让她知道,自己出于私心,把这位他本应该奉献给主上的先驸马替身暗卫锁在自己的暗牢之中,为的不止是对他严刑逼供,更是为了发泄自己积年累月的暴虐欲望,以及对先驸马霸占了主上真心的恨?
见他不语,越长风嗤笑一声,懒懒问:“他不可信,那谁可信?空口无凭的陆司使吗?”
陆行舟沉默了不知多久,感觉像是一辈子般遥远,最终只是哑声说道:“请主上相信卑职。”
“没有人比卑职对主上忠诚。”
越长风伸脚挑起他的下巴,然后鞋尖稍稍下移,鞋尖屈辱的在陆行舟脖子上的肌肤滑动,偏偏那滑动的地方正是顾锦卿在会试之后被他用匕首架颈时划伤的地方。
“你在暗中窥视本宫。”鞋尖往左一划。
“胆敢动本宫其他的狗。”鞋尖往右一划。
“这就是陆司使所谓的忠诚么?”话音刚落,鞋尖毫无预兆的踹在玄袍金冠男人的胸口。
陆行舟依旧单膝跪着倒退两步,脸色冷静而沉默,任她肆意发泄,没有流露出一丝半点的不满。
越长风站起身来,走到依旧固执地伫立着的柳孤城面前,一下掐住他的脖子。
“柳郎说呢?”她的虎口慢慢收紧,然后是五指指节,越长风眉眼含笑,好整以暇的看着男子的鼻息加重,然后渐变虚弱,脸色越发的胀得通红。“本宫可以相信你么?”
柳孤城的头脑糊成一片,眼前一下发黑,就在这时,脖子上的五指骤然松开。
世间的五光十色一下子回到视线里,柳孤城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双膝一软,终于着地。
只是他的腰背还是挺得笔直,螓首高昂,就算刚刚几乎窒息,就算终于被迫屈服,却依旧是柳时言那副天生傲骨、清高矜贵的样子。
越长风轻蔑的笑:“这不就跪下去了?”
冰冷的视线缓缓扫过在场的一众男人,近来她不知是否对他们宠溺太过,这些人似乎都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她伸手按着柳孤城不肯低下的头,如刀一般的眸光不知是在看着手下猎物,还是别的那些旁观者。
“本宫身边,没有男人。”
“只有奴。”
“明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