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下大势,并不到独尊儒术的地步,更远远没有那么严苛的男女大防。
儒家兴盛也不过是这百来年的事情,南周尚未南渡时,世家贵公子们在一处喜好清谈,注重风仪,女子们出门只要戴上帷帽就可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限制。
贵族男女的限制就更少了。
北陈兴起,他们是北地游牧民族出身,在这方面就更为包容开放一些,现如今占据中原的是北陈,受此风气影响,自然年轻的未婚男女们也没有那么严苛的礼教束缚。
如今北陈势头最盛的是谢氏,谢家不是儒生的代言人,掌握权势,善用百家,这不过都是权臣所用的术,并无高下之分。
世家们自然也都没有在百家中站队的意思。
南周南渡后,这方面的束缚松动许多,隐隐也向北陈这里的风气看齐。
所以在李宝音的婚事上,倒是达成了一些一致和宽松。
明面上,她的婚事未定,庾璁来此的任务和目的是为两朝通商,但是他与李宝音的亲密关系,早就传开了。
他是南周皇帝可能看中的驸马人选,甚至连公主自己都是满意的,这一信息,北陈之中,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可婚约还未定,不是么?
就算是定了,谁说一定不能解除的?
哪怕是成婚了,还有和离一说嘛。
思想从不僵化,反而毫无束缚的王家长辈们,就是这样同王焱说的。
公主这样的身份,若是身边无人竞争驸马之位,那才是奇怪了。
而竞争的人必然都是出身极好的,那些稍微次一点的压根就没有资格。
因此北陈的老家伙们一点不觉得庾璁来此有何不妥,反而是觉得公主性子太过桀骜,应当改一改,其实这也不过是借口,都是觊觎公主身边的那个位置罢了。
这样的风气之下,李宝音神色坦然甚至含笑谈论自己的婚事,也无人觉得不妥。
南周的嫡公主,将来南周王朝的继承人,确有这样的资本。
李宝音话音都未落,旁边的庾璁和她默契十足,也跟着扬了扬下巴,摆出一副矜贵的模样来。
庾璁与王焱不同,王焱是家中幼子,他不当家,也从未解除过家中事务,现如今更没有什么官职在身上。
庾璁只比王焱大了一岁。
但庾璁自幼就受到了家中重点培养,本就聪颖绝伦,十岁起就跟着父亲处理家中事务,并在外交际,更兼刻苦学业读书习字,样样都是出众的。
长到如今十六岁,在南周已有官职。
少年人惊才艳绝,若非如此,也不会让他来北陈相谈两朝通商之事。
他性子偏偏还不老成世故,言谈举止十分张扬肆意。
王焱自然比他青涩许多了。
少年人的意气却彻底的被李宝音这话给激起来了。
“有什么不能的?”
王焱道,“我们太原王氏也并不比颍川庾氏差!我也不会比他差的。”
至于说对公主的印象——
王焱含蓄地看了公主一眼,声音低下来,“公主殿下比他们说的都好。”
便是受尽宠爱的家中幼子,也知道身为世家子,自己将来的婚事由不得他做主。
太原王氏的出身,他日后的正妻必然也是出身那几位世家的女郎。
王焱愿听从长辈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