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传大梁皇宫内有左右两大影卫,拱卫皇城,暗中保护梁帝和太子。他们行事隐蔽,行动诡谲,腰牌更是一种无声的威慑。
宋昭女扮男装成世子后,忠勇侯曾悉心教导她许多官场之事,除了官宦世家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外,还有不少宫廷秘辛,其中便包括隐秘的影卫力量。
当年,忠勇侯在民间寻到流落在外的太子,秘密送其回京时,来接应的人里面,便有持这种腰牌的影卫。
京墨歉疚道:“昨夜那人潜入院中,直奔世子的书房,像是找寻什么东西,被属下发现后才放火逃走的。属下和那人交手,武功招式很像是那夜小巷中拦路行刺之人,用的不是陈刀而是匕首。这枚腰牌纹样特殊,属下还未查到。”
“不必查了,”宋昭低声道,“这是皇家影卫的腰牌。”
京墨惊愕:“影卫?会不会是太子殿下?属下今日得到消息,太子出京后便查不到任何踪迹,皇陵那边也没看到太子的身影。是否再进一步打探?”
宋昭眉头轻皱:“太子行踪是机密之事,不可太过接近,有窥视储君之嫌。如今形势不明,还是小心行事为好。”
京墨应是,心中还是对昨夜刺客之事,疑心重重。都说皇家影卫武功高强,可昨夜那人的武功一般,轻功却很了得,逃得很快。他也只是猜想,并未将这话告诉宋昭。
宋昭站在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将腰牌紧紧握在手中,眸底闪过一丝恨意。
父亲手握重兵,常年驻守南疆,无召不得回京。他们唯一回京那次,弟弟遇刺,母亲遭受打击很快病故。而那一年,梁帝却借此肃清朝堂积弊,剥夺藩王兵权,又将民间迎回的大皇子立为太子。
到最后,那一场腥风血雨的杀戮中,最终的获益者竟是当今的太子殿下——萧钺。
那时,他才十三岁。
萧钺六岁回宫,同年又被潜去了皇陵,一待就是七年。重回皇宫后,在你争我夺的权力博弈中,冷眼旁观,伺机而动,竟然坐上了太子之位。
世人都说萧钺为人狠厉,手段果决,甚至近乎冷酷无情。无论是朝堂上的明争暗斗,还是暗地里的阴谋诡计,他总能以最冷静的姿态应对,甚至借力打力,将对手一一铲除。
宋昭不止一次地想过,那一场针对他们姐弟的杀戮,会不会就是萧钺登上太子之位的垫脚石。这个念头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她的心里,每每想起,便让她心中泛起一阵寒意。
皇家无情,自古有之。
前有梁帝萧高熠谋朝篡位,亲手弑杀了自己的妹夫陈国国君,改朝换代,成立大梁。后有太子萧钺过河拆桥,坑杀将他从民间寻回的功臣之后。
这个念头,宋昭从未对忠勇侯提起过。忠勇侯一生忠君爱国,满腔热血全都倾注在守护大梁的国土之上。他远离朝堂纷争,心中只有家国天下,对梁帝更是死心塌地,毫无二心。
正因如此,宋昭不愿让他卷入这些复杂的猜疑与算计之中。
……
西院,索江正在回禀忠勇侯府失火之事。
“宋世子搬去了隔壁院子?”九鸣问。
索江道:“隔壁院子原本是南州刺史袁大人家三公子的私宅,三公子借给宋世子暂住的。属下过来时发现门外有巡检司的人暗中保护,院内还有不少家丁护卫。属下费了好些功夫才进来的。”
九鸣低低地嗯了一声,过来一会儿,又问道:“世子和三公子的关系很好吗?世子在南州过得怎么样?”
“宋世子他……”索江神情微微一顿,还是将打探到的消息说了出来,“传闻世子爱繁华,好精舍,经常和南州一帮官宦子弟流连青楼画舫,是春风楼的常客。除了上次遭遇的刺杀,就是这次院子失火外,一直都很平安顺遂。”
九鸣默然,唯一不顺的这两次,还都是他来南州以后发生的。
他闭了闭眼,将那抹不安深埋在心底。又想到两人幼时在高台之上的高谈阔论,一时难以将现在的纨绔世子,和那时雄心壮志的少年混在一起。
九鸣不明白,几年不见,他怎么变得没了雄心抱负,成了一个贪图享乐的纨绔?
“哦,对了,宋世子今年十七,尚未婚配。这几日侯府接了几位姑娘入府,想必是为了世子的婚事。”索江补充道。
九鸣神色微动,武将世家都希望早日结婚生子,传宗接代,忠勇侯府为何至今未给世子订下婚约?
索江更不知其中因由,只好说起先前让他查的匕首和药丸之事。
“属下未查到宋世子将匕首转送他人之事。宋世子虽流连秦楼楚馆,却从未与叶姓女子有过交集,也从未听说过宋世子与哪家小姐交往过密。世子身边有个贴身丫鬟叫茯苓,原是失踪胞姐的乳母之女。世子对其很是看重,侯府下人曾经说起过,那茯苓是半个主子,想必是世子房里人。”
“殿下拿的那粒药丸,唐大夫说像是永安堂出的保心丸,却比市面上的保心丸药效更好一些。应是有心疾,或是心肌受损之人常备的保命药。”
“属下还查到,近日巡检司在查南州药房的解毒药,似在追查殿下的下落。而永安堂在暗中高价收买九叶灵芝草。唐大夫说,那九叶灵芝草能解半月散,不知是不是叶七小姐所为?”
“属下怕巡检司从中作梗,处理掉了知道永安堂收买九叶灵芝草之事。若是七小姐为殿下所寻之药最好,若不是,属下也会想方设法为殿下拿到此药。”
九鸣为之一振,叶府就是做药材生意的,与永安堂有牵扯实属正常。先前他体内的半月散没有发作,想必也是叶府所为。那日,他从昏迷中醒来,见有个老妪正在给他诊脉,还为他施针解毒。
正是如此,他才放心住在这里的。
还有就是,七小姐身上似乎带着一股熟悉的味道,在她身边似乎非常安心,他还想再多留一留……
夜里,宋昭被突然惊醒。
茯苓披衣掀开帐幔,焦急道:“世子,方才别院传来消息,西院那位公子毒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