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多谢你。”
谢珩别过头静静注视着不远处的篝火,簇簇火光在眸中跳跃,按理来说,原本此时,他应该审完杜峤,正坐在院中品茗抚琴了。
不知不觉,夜过半宿,篝火渐渐燃尽没人再添柴草进去,最后只剩一点稀稀落落的小火苗。
酒酣肉饱,兴尽而归。
沈青一手拽着谢珩的衣袖,脚下踩着积雪带上几分醉意蹒跚,但她心里有些庆幸,一般还能清醒地感受到有酒劲上头,那说明还没有醉,不错,有进步了。
“诶哟——”
刚在心里夸完自己,她一个眼花,半只脚踩进雪窟窿里,身子一歪就扑倒下去,连带着谢珩也被她拽了一个趔趄。
这次倒没听见她骂骂咧咧,只是听见她很新奇又嫌弃问了句:“这是什么丑东西啊?”
谢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远处被积雪掩盖大半的草堆里,真的有几个小东西在蠕动。
“应该是大风把树上的鸟巢刮散了,里面雏鸟掉下来了。”
沈青趴在雪堆里,三五下将散落在地的几只雏鸟捉过来,拢在谢珩的衣袖中,雏鸟儿感受到温暖,缩在一团发出极微弱的叫声。
她歪头打量着,许久,终于从嘴中无比嫌弃地挤出两个字:“真丑!”
谢珩低头看自己袖中,三只小雏鸟挤成一团,都是还没有开始长羽毛的小肉团,嗷嗷张着尖尖大嘴……确实不好看。
不料沈青嫌弃完,又凑起一张脸过来,冲着小雏鸟喊话:“你们是不是回不了家了?没关系,跟着我,我来做你们阿娘吧。”
这一声轻柔的呢喃,震得谢珩霍然抬眸。
借着身后火把的光,可以清楚地看到眼前人双颊上已经染上一层酡红,醉意迷离的眸子里流淌着温柔,近在咫尺,连呼吸都是轻轻软软的。
他怎么会是悍匪沈青呢?
憧怔间,沈青的后颈挨了一记手刀,人软软地趴了下去。
谢珩不解地看向身后的偷袭之人。
萧瑞尴尬地扯出一个笑容,熟练地将被他敲晕过去的沈青拎起来背到自己身上,果然还是高估了大哥的酒量啊!
见谢珩正盯着自己看,还硬着头皮解释一番:“主要是他每次喝醉了丢脸吧,丢的可是我们整个莽山的脸,我这是悬崖勒马。”
“还能……这样?”
他真不怕沈青醒来宰了他?
萧瑞不慌不忙:“没事没事,等他醒来根本不会记得的。”
……好吧,好像确实如此。
萧瑞背着沈青继续往回走,谢珩低头看着还缩在袖中瑟瑟发抖的几只小雏鸟,只好将衣袖又拢紧了些,不紧不慢跟了上去。
回到小金顶,沈青自然是被扔到了谢珩的榻上然后没人再多管她。
谢珩坐在案前,一桌一椅,一灯一壶,还与他早上离开时无异,本以为是永别,没想到才一日便重逢。
见榻上的人正睡得四仰八叉,他微微叹了口气,起身吹灭了油灯,屋中顿时陷入一片黑寂,只有窗口透进微微幽光。
他缓步走到榻边,凑在边缘处勉强躺下,扯了一点被角盖在自己身上,眼下的情况虽脱离了原来的掌控,但好在沈青在醉梦中,没有什么危险性。
刚安心合目浅寐,一双手从被窝里探过来,在他身上不安分地胡乱游走一遍,又像一只八爪鱼一般手脚并用将他缠住。
谢珩凝神不敢乱动,生怕打扰她,只求她找个舒服的睡姿赶紧继续睡过去。
可是今晚身边这人似乎格外不安分,一双手缠在他胸口越缠越紧,灼热的呼吸在颈间越贴越近,他终于不耐,出声提醒:“沈青,你要做什么?”
“我要你跟我生孩子呀。”
沈青带着软绵的醉意竟然回应上了,谢珩浑身再次僵住,这人到底是醉还是醒?
他还没有做出反应,紧缠着他的人已经倾身覆了上来,好在这一次,在他腕上命门被扣住瞬间,他先出手用袖间银丝缠住对方的腰身。
沈青浑然不觉,低头往下凑得极近,两人几乎鼻尖要碰到鼻尖,借着窗外的微光,她看清这是谢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