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后,伸手叩响房门。
门扉开合时带起一阵松香,萧肆脱下了白日的护腕软甲,一副便衣打扮,高大的身形仅是站在那里便让人觉得压迫。
瞧见是她也不觉得惊讶,只斜倚在门旁等她开口。
明姝喉间发紧,面上却笑得温润:“先前徐国公一事,还未来得及向王爷道谢,今日夜色正好,便想着邀王爷到院中共进晚膳,聊表谢意。”
萧肆的目光从她头顶越过,看到了凉亭下已经布置好的晚膳,轻挑了下眉头,弯唇道:“不必了。”
他不信以对方的聪明程度,会看不出自己在利用她,如今说什么道谢,傻子也不信。
萧肆作势便要关门,明姝一急之下脱口而出:“王爷难道不想与我联手对付太后吗?”
关到一半的门倏然停住,萧肆的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带着几分审视。
明姝意识到自己失言,指尖微微收紧,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或许……我们可以坐下来聊聊。”
如此,萧肆总算肯出来一叙,明姝松了口气,正欲抬脚跟上,膝窝突然一麻,整个人跌坐在青砖上。
先是在昭华宫外跪了一个多时辰,又徒步走了数里,再被柳若依和萧肆这么一吓,她早就有些站不住了。
听闻身后声响,萧肆脚步一顿,回头见她跌坐在地的模样,不免一哂:“丞相就这么害怕本王?”
“……”
明姝耳根微红,腕骨在青砖上蹭出红痕,尝试几次也没站起。
看她这副模样,萧肆迈着长腿折回,将她毫不费力地从地上拦腰抱起。
明姝吓得低呼一声,双手忙环在他的颈后,“你……快放我下来!你莫不是疯了,被别人瞧见怎么办!”
她衣服里还裹着束胸,平日里跟人保持距离还来不及,他居然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萧肆置若罔闻,走到凉亭里才将人放下,好整以暇看着她又急又气的模样,“丞相白日里跟卫将军谈笑风生,怎么到了本王这儿就判若两人了?”
费尽心思想要拉拢的人,到头来,见他像见了瘟神一样,白日里和卫平澜眉来眼去了一路,也不担心被人瞧了去。
嘴上说要和他联手,身体倒是一点也不撒谎。
明姝又羞又恼,偏还不能发作,只没好气道:“近来腿上不适,让王爷见笑了。”
关于她在昭华宫外跪了一个时辰的事,萧肆也有所耳闻,稍微一想便知,定是她暗中撺掇徐文钰的事情被太后知道了。
还是太嫩了。
萧肆薄唇掀起几分讥诮,“本王还以为丞相终于擦亮了眼,如今看来,是因为得罪了太后,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了。”
明姝皮笑肉不笑:“既然王爷看得这般透彻,我是否能大胆猜测,徐国公一事是王爷故意透漏给太后的?”
萧肆轻笑一声:“所以在丞相眼里,本王就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小人?”
“怎么会,王爷在我眼里,是这世上最光明磊落的人。”
比如直接把玲珑玉坊的线索摆到她眼前,“光明磊落”地利用她。
萧肆怎会听不出她的阴阳怪气,弯了弯唇,修长的指骨摩挲着茶盏,“既然丞相愿与本王当同一条船上的人,本王自会让丞相在这高位上坐得安稳。”
明姝微微皱眉:“王爷这番话,难道觉得我是贪权慕禄之人?”
萧肆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难道不是?”
“……”明姝被他一句反问噎住,突然有种从头到脚都被看透了的感觉。
她确实贪图丞相之位,但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明家。
萧肆倒是不在意这些,道:“想在朝堂上站稳脚跟,贪权慕禄也并非坏事。既然你我已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不如先交个底,比如……”
被那双暗流翻涌的漆眸盯着,明姝忽而觉得脊背发寒,袖下攥着无梦散的手微微收紧:“比如什么?”
“你究竟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