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邝头还没有回来!”
成大斌也暴躁了,两个人对着怒吼:“杀香月,你冷静一些!我知道你对邝头有感情,但是你现在需要认清形势,今日追究的不是你的案子,今日应天府起获的是靳赤子囤积军火案、许氏杀人案!这些年你二哥霸占城西、欺行霸市、斗殴、杀人、走私、层出不穷,你跟他们打过交道,可以为我们办案提供帮助!你若是愿意举证,来日我们府里会为你请功减刑、宽大处理!现在三法司好几个官员都在府里协助,耿逸春也在,你信不过我,他们可以帮你分析!”
杀香月却已经听不懂对面的人在说什么了,他骤然拄住刀,弓住腰,只感觉身体猝然一痛,痛得竟原地踉跄了一下!
所有人都在那一霎屏住了呼吸,浑身僵硬地盯住他,便是成大斌也情不自禁地皱紧了眉头。
这是多骄傲的人啊,竟当众难过成这个样子。
“杀香月,你冷静一些,不要一意孤行,”成大斌不喜欢杀香月,可是如今也忍不住放缓了语气,真心实意地劝慰:“你的情况我们府里都清楚,我们也不是一味的冷酷无情,只是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给自己一个机会,也帮我们尽快侦破案子,事到如今……我告诉你真相也无妨,”
成大斌觉得自己是在安慰他,是在告诉他事实,但若是四爷在场,就会知道他现在要说的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我们整个行动代号的名称,就叫’宝灯计划‘……邝头为了任务跟你在一起,骗你是情非得已,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那真是诛心一击。
杀香月茫然地抬起眼睛,那一刻,说是五雷轰顶也不为过:“什,什么……?”
当天的局面彻底混乱了,应天府门前爆发剧烈冲突,所有守卫唰唰地亮出了军刀,一口气被杀香月砍倒好几个,成大斌被挟持,杀香月举刀就横在成大斌的脖颈,满脸的水痕,说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大声喝令他们把邝简喊回来,没有人见过这个局面,李敏大人受到惊动,铁青着脸从府内走出来,一群人就站在门口的空地围城一圈和杀香月一个人对峙。
很快,一阵马蹄声极速地奔来,紧接着是笃笃有力地脚步声,邝简拨开心惊胆战的人群走进包围圈,沉着一张脸看向杀香月。
刚才的烟花是发现在逃靳赤子的信号,邝简地头熟,带着人追袭靳赤子去了,他和四爷的计划原本是杀香月会在最后一拨人押运的人里,但不知道中途发生了什么,闹出现在这个样子。
“把刀放下。”
邝简没有废话,直接对杀香月命令:“杀香月,你把刀放下。”
他看起来好陌生,一身的悍厉之色,杀香月摇了摇头,只是哭诉:“他说你是骗我的。”
众目睽睽,邝简的声音冷得像铁:“你把刀放下。”
杀香月却像是看不到邝简以外的任何人,一字一句,压抑地说:“他说画是假的……”
“他说宝灯是你们的计划……”
“他说你在跟我逢场作戏……”
杀香月说的很慢,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一刀一刀要了命一样插在自己的心上。
可邝简烦了,一步抢到杀香月身前,索性赤手抓住那真实的刀背,用尽全身力气往身前一带!
却不是为了夺刀,而是把刀口对准自己的胸口!
杀香月僵在那里,脸上全是汗,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
“是。”
邝简看着他的眼睛,干脆利落吐出这一个字,然后抓着那刀口,一寸一寸朝自己的胸口移:“要杀了我嚒?”
杀香月张大了嘴,痛到发不出声音。
电光火石间,杀香月的长刀被卸下,双臂猛地被人钳住恶狠狠地压到了地上!杀香月茫茫然从恍惚中惊醒过来,抬起头才明白自己已经被人制服,身后的军人习惯了收拾犯人,见他挣动对着他便是一拳,杀香月浑身一缩,刺鼻的鲜血透鼻而入,混着汗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唯独头还不肯垂下去,红着眼睛盯着邝简,那呜咽就从嗓子眼里挤出来。
他凄惶问,此生没有发出过那样无望的声音:“……邝简,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怎么能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