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多好。”白棠高兴地拍手道,她上前一步,她身后,所有的落琼宗弟子都上前一步,他们和王闻清之间再无界限。转眼间,王闻清就被落琼宗的弟子包围了起来。
白棠眼中有泪,但还是笑着对王闻清道:“小师兄,我们本来在两千年前就该死了,是你把我们拽过了灭世之祸,没扛过锁灵阵的那些人,不是小师兄的过错。”她认真道:“现在都过去了,有些事有些人我们好好放在心里,然后我们都往前看好不好。”
他们要对得起护着他们的宗主,对得起各自的师尊,对得起留在灭世之祸里的师姐师妹师兄师弟,对得起一千一百六十八名没活下来的同门,对得起眼前面目全非的小师兄。他们是好不容易再看见蓝天,脚踏大地的幸运儿。
“小师兄,”白棠拉了拉王闻清的衣袖,“我们会好好修炼,也会努力适应现在的世道。盛繁时代的时候,咱们落琼宗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宗门,现在不管过去几千年,我们还要把落琼宗变成全天下最好的宗门!”
她很认真地道:“如果到时候灭世之祸再来了,小师兄,当时师尊他们做的事,我们也可以做。”
一千多人太多了,王闻清被围在中间,许多外围的落琼宗弟子,都伸着头往里看。但听到白棠最后的话后,每个人都爆发出强烈的呼声。
尽数是我们也可以。
谢仞遥三人站在不远处,游朝岫拽着谢仞遥衣袖,眼中已经都是泪。谢仞遥摸摸她的头,低声道:“挺好的,不是么?”游朝岫和卫松云都点了点头。
一个半月后,落琼宗宣布开山。
开山的消息一放出,五大陆宗门想要拜访的帖子如雪花般飞向了落琼宗,比上次落琼宗问世更甚。落琼宗虽开山,但宗门只剩下一千多的弟子,今夕不比往日,于是不论大小,都一一都回贴,婉言谢绝了拜访。
却透露了一个消息,三个月后,落琼宗准备面对五大陆,进行开山后的第一次招收弟子,内门弟子五百人,外门弟子一千人。
以后落琼宗也将先一年一回的进行弟子的招手。这个消息一出,落霞山脉周边,顿时热闹了起来。
谢仞遥在宗门内,对这热闹倒也有耳闻,但落琼宗虽然就在落霞山脉内,他自素月秘境回宗门后,却一直没有时间出去。
宗门内许许多多的事,都需要靠他来办理。
醒来的一千多名弟子需要登记整理在册,三个月后的收徒大典,是落琼宗开山来的第一件大事,五大陆上到一山一寺带三宗,下到各小宗门,必定对此关注万分。
现在的落琼宗虽然不比盛繁时代的落琼宗,但到底是灭世之祸下唯一传承下来的大宗门,谢仞遥并不想让他人小瞧,于是万分认真。
于是每日除了修炼便是处理这些事情,忙得脚不沾地。
顾渊峙离开时磨着他,让他记得日日想自己,谢仞遥有时一日忙完,发现今天没抽空去想他,甚是心虚。顾渊峙一个月前给他来的信,就被谢仞遥放在桌上,用镇纸压着,有时忙时,抬眼就会瞧见,明明看了很多遍,时间缝隙里瞥见几句,也会很开心。此时正是这样,谢仞遥拿手支着下巴,坐在窗户下的书桌旁,微微垂着眼睫,去看信上的字。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但被纤浓眼睫遮住的眼瞳里,全然是笑意。直到听见有人喊他:“小遥师弟!”
谢仞遥从信中回过神来,抬头望去,看见是一个师兄。按理说,这师兄是王闻清的师弟,谢仞遥应当唤他师伯。
但落琼宗此时情况特殊,一是这些弟子和谢仞遥年龄相当,修为也担不上“师伯”的尊称。而是一千多人也太多了,王闻清便干脆让他们师兄师弟的叫。
这个师兄唤作李仪,正是锁灵阵开时,坐在第一排正中间,谢仞遥眼看着他睁开眼的男修。谢仞遥站起来,叫道:“李师兄找我有何事?”
他房间窗户很大,里面正好便是书桌,李仪也不进门,就隔着窗户对他道:“也没什么事,就整理名册这事,我不是和你一起办的吗。”他递给谢仞遥一摞纸,指着最上面那张末尾的一个名字道:“这个叫顾渊峙的,也入咱们落琼宗的名册么?”“入,”谢仞遥给他笑着解释道,“这事说来复杂,但顾渊峙当年确实拜过师尊为师,是叫我师兄的,只不过现在在外面,麻烦师兄给登上吧。”“好,”李仪点点头,收了名册,彬彬有礼地道,“入名册就要刻弟子牌,我就是再来和师弟核实一下,如此便没错了。”
他道:“还有一事,一刻钟前咱们宗门前来了一个人,说是认识你,现在就在宗门门口等着呢,白棠今天值班宗门,看见后让我来知会你一声,师弟要去看看么?”“应该是我朋友,那我去看看,”谢仞遥笑道,“多谢师兄告知。”
谢仞遥送走李仪,就往落琼宗大门走去。
几天前梁磐刚来信,说是这几日就回悬钟大陆,到时来拜访。谢仞遥以为是梁磐,但到了大门,却没见人。
“往前面林子里走了,”白棠松松抱着剑,没个正行地倚在门口,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头一扭,狗尾巴草的草尖就指向了一个方向,声音含糊,“不用谢,你师姐我就是这么良善。”谢仞遥笑了笑,按着她指的方向走去,等身后看不见白棠的身影后,谢仞遥突然察觉有道气息靠近了自己。下一瞬,他就被人抱了个满怀。“好漂亮的美人,”抱他的人亲了亲他耳尖,“怎么这么像我师兄。”谢仞遥被抱得猝不及防,伸手搂住了他肩膀,一抬眼,就撞入了顾渊峙漆黑的眼眸。他风尘仆仆,像是赶了许久的路。
谢仞遥也笑了,他任顾渊峙的胳膊揽在自己腰间,让他一路的风尘在自己身上找到落点。
他伸手碰了碰顾渊峙的脸,在他怀里小小声地问道:“怎么瘦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