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青年躬身垂首,忽然问道:「师尊可是快要天人五衰了?」
玄清道尊缓缓点?了下头?,像是叹息了声:「我等修士虽在普通人口中被称为『仙人』,却并非真正的仙人,未修至大圆满,终究逃不过生死轮回?。」
玄清道尊说到这顿了下,陡然话音一转:「行砚,你回?来得正好。明日?起我便要闭关,宗门内一切事务俱交由你小师弟打理。他天赋极佳,但心性?至纯,尚且无法承一宗之责,还需你从旁多多协助。希望我能等到你师兄弟二人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
「师尊的意思,日?后要把宗主之位传与小师弟?」温行砚身形一顿,低垂的眼睫下,分不清是不耐又或者是厌烦,他轻轻勾了勾唇角,问道:「怕是在师尊心里?,所?有人都不及小师弟吧?」
玄清道尊抬眸望了他眼,眉头?似是拢了下:「你何?时竟生了心魔?」
话音未落,便见一缕黑气悄无声息从玄清道尊身后出现,蓦地钻入了他的胸膛。
温行砚那张英俊的脸,不知是什?么什?么忽然变了样?。
一半被黑气遮掩,隐约可见其中一点?血色瞳眸,另一半依旧晕着昏黄烛光,俊美如常。
「心魔?」温行砚忽然扬唇一笑,声音嘶哑又刺耳:「师尊未免太小看我。」
画面?骤然陷入一片黑暗。
果然是这样?吗?一切都是温行砚在背后搞得鬼?
桑宁在看留影石前,心里?就?早就?有了猜测,如今将猜测证实了,她心中又觉得不大对劲。只凭温行砚,又是如何?能驱使这黑气而又不让修为高他几阶的玄清道尊察觉?这黑气又是什?么东西?同之前岁屏身上的那黑气是一样?的吗?
还有最重要的,这块留影石是哪里?来的?又怎会这么凑巧记录了这整个过程?
桑宁皱着眉,转眸去瞧云时宴。
却在这时,半空中那一团浓墨似的黑暗仿佛活了过来,骤然直冲云时宴面?门而来。
桑宁没瞧见这一幕,正张嘴要说话,忽然感?觉到有个力道推了她一把,转瞬便将她从屋子里?推到了外头?。
她转过头?,视线中的最后一幕,浓重到几乎充斥了整间屋子的黑气仿佛认准了云时宴,一股脑儿地往他身体里?钻。但那黑气实在太多,还没有钻进去的,便将云时宴整个裹挟了进去,他的身形瞬间便被吞没。
桑宁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冲进去把他拉出来,可那股方才推她的力道这会儿又禁锢住了她。
门「砰」的一声在她面?前关上了。
桑宁的思绪一片空白,脑子里?空洞洞的。
又在下一霎那,心脏猛地一缩,一种难言的恐慌霎时袭遍全身。
只是那么一点?的黑气,就?控制了玄清道尊作出残杀自?己徒弟亲人的事来,现在是一屋子,整整一屋子!
等他出来,他还会是那个云时宴吗?或者,他就?彻底成了书中那个杀人不眨眼,企图灭世的魔头??又或者,他。。。。。。还能出来吗?
桑宁不敢去细想。
她希望他能活着,也希望他能够不用背负这世间的无数条生命,轻松地活着。
但要改变这一切,对她来说太难,实在是太难了。
她没有他那样?的修炼天赋,即便有,也不是短短几天几个月就?能变得强大,她该怎么做才好?
脑中思绪纷乱,某一刻,屋中似有什?么东西就?要破门而出。
桑宁本能地起身后退,堪堪避开门缝。
就?在这一霎那,只听得「嗡」的一声,她储物袋中的归离剑已然一跃而出,剑势迅疾,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一闪而逝。
归离剑无人驱使,却在半空中挽了个剑花,剑刃破空声乍起,一下便刺穿了门板。
紧接着,从门后一声剑气相?交的铿鸣声。
这声音极其刺耳,仿佛能穿透人体,五脏六腑连同心跳呼吸,都被这声音带动作着颤抖的共鸣。
桑宁捂住耳朵,只觉得胸中血气翻涌,连带着肚子都开始隐隐作痛。
她心念一动,而后默念口诀,一个像是龙鳞一般的盾牌自?她储物袋中飞出,随即一道耀眼的金光铺开,落下,将桑宁罩在其中。
声音中那股可怕的威压气息一下便被阻隔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