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那人的声音太过熟悉,姜离的心脏好似漏跳了一拍,他缓缓转过头来,视线怔怔地落在边子濯的脸上。
边子濯微笑着由他瞧着自己,半晌用鼻尖蹭了蹭他,轻声道:“几日没见,怎么傻了?”
姜离睁大双眼看着他,伸出手指来欲要触碰他的脸颊,却在指尖将将要碰到的时候,姜离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头便往窗外去瞧。
哪知手却被边子濯抓住了,他缓缓将姜离的掌心贴紧自己的脸,垂眸看着他,笑出声道:“外面那两个禁军现在睡得正香呢。”
姜离听罢看了看他,脸上的神色在一瞬间的怔愣后便沉了下来,他任由边子濯一点点亲着自己的手心,沉声道:“你这几天去哪了?为什么连元昭都没联系?”
姜离的声音似乎带着愠怒,边子濯一听不对劲,忙抬起头来看向他,尴尬笑了笑,道:“我不是说了,要处理些事情。”
“什么事情?动兵?造反?你当这满世子府的禁军和锦衣卫是摆设么!”姜离盯着他,寒声道:“姜回雁已如惊弓之鸟,一点小动静便会让她对你起杀心,你还回来干什么?”
边子濯的一腔温柔被他说烦了,只见他脸色一沉,松开姜离的手道:“你见我就说这个?”
“不然?”姜离寒声道:“你还没搞清楚情况么?”
边子濯冷哼了一声,道:“我回来干什么?我回来见你啊。”
姜离登时动了怒:“边子濯!”
“好了好了不闹了。”边子濯似乎是叹了口气,一把抓住姜离的手,柔了声音道:“阿离,我想你的紧。”
姜离浑身猛地震了一下,他嘴唇颤抖,一双眼睛里余怒未消,却已渐渐泛上湿润。
边子濯搂着姜离的腰,轻声道:“我知道你担心我,我有分寸,你放心。”
姜离鼻头一酸,他猛地低下头,忍着嗓子间的干涩,道:“是了,世子殿下自己最是有分寸,造反这么大的事,进行到哪一步了,连元昭这暗卫首领都不知晓。”
边子濯笑了笑,道:“他整日扮我躲在这驻守森严的世子府,我怎么与他联系?”
“你不是最会想法子?之前在昭罪寺都来去自如,自己家却进不得?”姜离道。
“可你不是说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姜回雁便会杀了我么?现在又教我冒这个险?”
这家伙竟然用他刚刚说的话给自己怼了回来,姜离脑子一热,怒气几乎掩盖不住,扬手便往边子濯脸上招呼。
哪知边子濯反应更快,瞅准时机埋头在了姜离的颈窝,低低轻笑出声:“好阿离,我错了。”
姜离一愣。
“别生气了,嗯?”边子濯说着,垂首将姜离的腰搂得更紧。
鼻腔内酸意如浪涌,姜离猛地咬住下唇,死命将这股委屈的劲儿忍在了唇齿之间。
身为姜回雁的近臣,这几日内紫禁城里发生的事,姜离一点点的都看在眼里。
他能明显感觉到,以管叔伯为首的文官一脉正咬死秋猎一事,试图将姜回雁渐渐逼到极限,督察院内,对几个太监的极刑日日不停,为的就是刑讯逼供。现下,时间每过一刻,两党之间的拉锯就会更加激烈,而两党冲突的焦点,便在边子濯身上。
前几日的一次进宫,姜离无意中瞥见了姜淑娴案上,一张姜回雁亲手写的字条,字条上,边子濯三个字,墨水几乎浸透纸背。
是了,只要边子濯一死,边氏的皇家血脉便只会剩下一个明德帝,管他什么文官,什么管叔伯,只要明德帝在姜回雁的手上,这皇权就依旧还掌握在姜回雁的手里。
这是最直接的办法,舍弃掉这个“准驸马”,背上谋害皇亲国戚的罪名——杀了边子濯。
可这家伙,却金蝉脱壳,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如此危险的时候,却连一个消息也无!
姜离一想到这,不禁张开嘴,一口咬在了边子濯的肩膀上。
“嘶——!”边子疼的猛吸一口冷气,他知道姜离的脾气,便也不敢推开他,只忍着痛一点点顺着姜离的背,妥协道:“之后有什么事,我都提前与你说,这样行么?”
姜离充耳不闻,他像个被抛弃的狗,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担心与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