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勍不曾明应,不过他身边一直没人,没有?娶妻生子,连外室都没养。洁身自好颇守男德,算是给丁远山吃了一颗定心丸,全心全意地帮他筹谋。
尽管,当年瑞王替李勍定下过婚事。
那年李勍二十,在回疆当藩王。那女?子出身金陵望族,是个庶出。此番远嫁回疆,路途遥远,身体吃不消,竟然染了瘟疫。
还没过河西走廊就香消玉殒。
后来李勍暗中查了,发现这事儿不是意外,是丁远山下的黑手。
上回见?到丁苒,也是多年前的事了,李勍记不清,对她也没有?什么印象。
“丁苒见?过王爷。”她走到父亲身侧,含羞带怯地向?李勍行了礼。丁苒裙裾淡如樱花之色,发上嵌了一枝玉制柳状簪,簪端摇曳,似柳絮轻舞。温婉气质,倒和她姐姐的英姿飒爽不同。
“丁姑娘不必多礼。”李勍略微起?身,脸上挂着一贯的笑?,他背着贤王之名,待人和善已是人尽皆知的事。
也正是这份温和,让当年才几岁的丁苒迷恋,盼了多年,一心想嫁给李勍,催促爹爹行事,招揽兵马,替长陵王暗中筹划,助长陵王策马腾飞。
“王爷琴艺卓绝,我方?才所弹,还望赐教。”丁苒垂首,心跳声似能传入耳中。
“指教谈不上,”李勍声音如春风和煦,“丁姑娘琴艺远在我之上,方?才一曲已是天籁,在下如何指教?”
丁苒红着脸:“王爷过誉了。”
二人根本没话可说,言语间,气氛渐稠,天痕适时地进来打断:“王爷,世子到燕京了,瑞王爷请您过去?一趟。”
李勍站起?身来:“丁将军,丁姑娘,我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一步了。”
丁苒明显有?些失落,不忘施礼告别,望着李勍头?也不回地离开,丁苒难受道?:“爹,王爷是不是不喜欢我?他都没怎么看我。”
丁将军道?:“傻丫头?,上回他见?到你,你才十二三岁,这时隔多年头?一次见?,王爷又是翩翩君子,怎可能一直盯着你瞧?感情是要慢慢培养的,日后嫁给他了,机会还多着。”
丁苒抬头?:“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嫁给王爷?是不是要等他登基……还要多久,就非要做那个皇帝不可么?”
“你懂什么,”丁远山冷哼,“长陵王做了皇帝,我丁家?才能平反,才能给老祖宗的牌位上香。李殷和韩肃一日不死,大仇就一日不报。”
“平反,报仇……”丁苒呢喃着,她不觉得这些东西有?那么重要。
丁远山面容微微扭曲,喝道?:“你忘了你娘怎么死的?你兄长又是怎么死的?!若非瑞王相助,现在你我全都在九泉之下!只有?李勍登基,我丁家?才能复仇,否则,你母亲和兄长的亡魂何以瞑目?如果不平反,你罪臣之女?的身份,又怎么嫁给长陵王?”
丁苒听得啜泣出声,忍不住掩面离去?。
从楼上窗棂,泪流满面地望着长陵王的马车离去?。
李勍坐上马车,天痕跪坐在他身侧:“王爷,丁姑娘这般国色,她的身份又没人知道?,何不想将她收为?良人,日后再替她正名。”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他安静闭眸,脸上时常挂着的温和已经敛了下来,声音淡漠,“你觉得丁姑娘国色天香,你来娶。”
天痕:“……别别别,我没觉得多国色,算不上,还没林公子长相绝色。”
“林金潼?”李勍抬了下眼。
天痕不说话了,夸个男人好看,搞得自己像断袖一样。
“林金潼……”李勍沉声又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这是流落在外的漠国皇子。
天真不谙世事,不通世故。
李勍闭着双目,不知在思索些什么。当他平静时,这张脸就显得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