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这份基本共识度过了三年,还是轰然倒塌了。
她眼里含着淡淡的微光,问道:「对你来说我是什么?是邻居丶是妹妹,还是你大发慈悲伸手救过来的可怜虫?」
他沉默片刻,低声说:「都不是。」
不是邻居丶不是妹妹丶也不是大发慈悲伸手救的可怜虫。
他有点想抽菸,拼命遏制住了欲望,深深吸了口气,「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刚开始带你去瑞士的时候,你总质问我,问我跟宋霄丶跟陈漫云是不是一伙的,是不是想看你笑话,所以把你带到那么远的地方等死,那个时候我没解释……」
现在回想起来很后悔。
为什么在带她去瑞士的时候,她一遍遍的质问的时候,他一句话都没说。
明明说上一句话,她能舒服点,能开心点,能快乐点。
硬是没说。
「我跟他们从来不是一伙的,我跟你才是一伙的,梁西月,我们是一伙的。」他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我们去瑞士的时候,你十九,我二十四,总体来说都不算成熟,你每天跟我对着干,不是不肯好好吃饭,就是不肯好好睡觉,要么就唆使salah和hassan给我使绊子,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这样,梁西月,从我开始无意识的容忍你的一切开始,我就知道——」
他看着她,「我在劫难逃。」
「……」她挪了挪嘴唇,「你有容忍我吗?你对我一直都很凶。」
「我对你凶,你对我又好到哪里去?一个苹果砸得我血崩,一把枪就可以要了我的命,你做事凭心情,今天心情好给我个笑脸,明天心情不好连吃饭都能把我饭碗砸了,你要说凶,我们半斤八两,谁也不欠谁。」
这话倒没什么毛病。
她骂他丶打他不比他骂她来得少,大概可能年纪大了,以至于很多时候骂他的时候,他也不怎么还口。
「我知道我们相处不算愉快,从小到大,我没让你,你也没让我,打习惯了,所以也没想过我们之间还有别的可能,但是梁西月,你可能不知道,在我们要回国的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想了千千万万遍,想你可能会跟我在一起的理由,想来想去,竟没有一条,后来你家出事,阿霖要打官司丶订婚混乱丶你爸妈的葬礼,一大堆的事朝你用来,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直勾勾的看着她,「你知道我指的机会是什么机会吗?」
漆黑深邃的瞳仁像淬满雪的冰霜,扼住她手的大掌也紧了几分。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丝丝缕缕的扎入肌肤里,她往后拉扯一番,将自己的手拉了出来,「不知道。」
「不知道?」他笑,「没事,我今天可以告诉你。」
「机会就是,趁虚而入。」
『趁虚而入』四个字如雨珠般,字字句句砸在她的心头上,她胸口微微起伏,有些招架不住,盯着他看,「乘虚而入,是一边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一边又对我好的趁虚而入吗?」
「没有。」他将她拉近,一字一句,「我没有跟任何人卿卿我我过。」
「有!」她怒吼,「你跟那些模特,黄思颖,陈漫云,别以为我不知道,陆祈宁,你跟她们缠绵完才会回来找我!」
陆祈宁又好气又好笑。
气的是,结婚三年了,她从未质问过他在外的情况,好笑的是,等了三年,终于等来她的质问。
「我没跟她们乱搞过,我也没跟黄思颖亲密过,我跟陈漫云……」他停顿片刻,「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其实并不了解陈漫云跟陆渝清的事,也不想了解他们的事。
但陆渝清藏了陈漫云藏了几年,总归有点爱吧。
他对陆雯沁好是顶着那只发白眼睛时的心软。
想起陆敏小时候也遇过要动手术的祸事,他去医院看她的时候,她握着他的手问『哥,我活不下来怎么办?』
那时她也才四岁。
千宠万宠,打个针都哭。
而陆雯沁去医院抽血时,麻木得不行,只有一次,他陪她去看过,他说她挺坚强的,哭都不哭一下。
他剥了颗糖给她,她吃进嘴里的几秒种后就哭了。
后来才知道,她去过医院那么多次,陆渝清极少出现,陈漫云陪着她去,也从不会哄她。
小孩子能有什么错呢?比起陆敏丶比起陆骁,她从小生活在被人看守严密的房子里,出出不去,进进不来,拿着照片和手机乱打电话,打到谁是谁,聊上几句是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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