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的手已经落在她光洁的后背上,轻轻揉擦着,说道,「我想批评你一下,梁西月,你现在太瘦了。」
「我明天会努力吃一碗饭,还会吃鸡腿。」
陆祈宁唇角上扬,「吃不下不要硬撑。」
「没有硬撑啊,我说我会努力,努力一点,把体重升回100斤。」
「体重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好好活着。」
他站在浴缸的后面帮她揉擦后背,她坐在温暖的水里,垂头看着清澈水中的倒影,鼻子有些泛酸,一滴泪滚进水里,她觉得自己正在从悬崖底下一点点的往岸边走,马上……马上就能走到平地上了……
陆祈宁的手从后背洗到前面的时候,正好接到一滴温热的泪。
他走到她的身侧,微微蹲下身来,伸手擦拭她的眼泪。
两人就这么对看着对方。
那时瑞士已经入夏。
草长莺飞,许多的情绪在漫长的黑夜里丶在狭小的浴室里,随着漫起的氤氲而疯狂滋长。
她伸手撩起水面上的泡沫放在他的头顶,哽咽:「你看,你变成丑八怪了。」
陆祈宁一只手撑在浴缸边上,一只手撑在腿上,笑着说:「幼稚。」
然后也撩起一点泡沫点在她红润的脸上,「两个丑八怪。」
「我才不是。」
「嗯,我是。」
洗完澡,陆祈宁用一条浴巾包裹着她的身体,抱着她走出来,从衣柜里调了一套粉色的睡衣放到她身边。
天破晓,一缕晨光从东边冉冉升起,他转身朝着门外走,边走边说:「折腾一晚上,先睡吧,睡醒了我让人给你送饭吃。」
「好。」
陆祈宁走后,梁西月根本睡不着。
从第一次被他脱掉裤子,再到这一次彻彻底底脱掉所有衣服,奇怪的是,第一次脱裤子的时候,他强硬的脱时,她只觉得屈辱丶憎恨丶委屈,和不甘,这一次,是她自己脱的,脱的干干净净,不再有委屈丶憎恨,反而是一种很奇怪的情绪。
——她可能得了另外一种病。
*
梁西月不再觉得日子难熬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觉得阳光很温暖,清风很舒服,情绪也不再狂躁了,连饭都能多吃些,但很可惜,体重涨不起来,永远保持在92到96之间。
四月初,庄园里来了客人,全都是陆祈宁读研的同学。
他们俩都一样,办理了休学手续。
梁西月知道他是为她办理了休学手续远赴瑞士时,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来的人有六个,四女两男。
「你这一休学,咱们的项目可都停了。」
「小事。」陆祈宁抽着烟,「回去分分钟搞定。」
「你说你来这是为了照顾妹妹?你妹妹在哪呢?」
陆祈宁手指夹着烟,一眼就看到了躲在墙壁后面的梁西月,唇角上扬,「我妹在那——」
「梁西月,出来。」
听到陆祈宁在喊自己,她慢慢控制轮椅出来。
他们听过陆祈宁的这个『妹妹』,隔壁邻居,很胖,长得一般般。可当梁西月出来时,所有人都惊着了——她很瘦丶很美,一双如紫葡萄的眼睛清澈动人,少见的留到腰间的长发,飘逸温婉,素颜,像极了刚从湖水里捞起来的琥珀,明艳至极,晚风吹拂,吹起丝丝缕缕的长发,连陆祈宁都看痴了,猩红的菸头烫到手才猛地回过神来,扭头往过去,看见所有人都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