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逼我。」
「?」
「从带我来瑞士就开始逼我,逼我要活着,逼我要接受现实……陆祈宁,你明知道……这很难,我做不到。」
「谁天生下来就是做什么事都能成功的吗?」他抽菸看她,「你连试都不试,梁西月,这是我第一次发现你自残,我希望是最后一次。」
他站起身来,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让我发现第二次,你就小心点自己的处境,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求饶。」
*
那段时间里,梁西月跟陆祈宁的关系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紧张。
她从怨恨他,变成了单纯的怨。
怨他把她带到瑞士,怨他什么事都要插手,怨他连死都不让她死。
某天夜里,她睡不着,醒着擦拭那把枪,她在犹豫,犹豫要不要一枪结束自己的生命。
大约凌晨三点多,她听到隔壁窗台有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打下来了,她艰难的扶着旁边的轮椅,接着两边的支撑,踉跄坐到轮椅上,操控系统到阳台边上。
月色清明。
她看见陆祈宁坐在阳台边上,手里拿着她的日记本。
她来瑞士以后有写日记的习惯,从第一天写开始,写下的所有『日记』无非就五个字:我恨陆祈宁。
在那样平静的夜里,陆祈宁一遍又一遍读着他拼命想要救的人所写下的满腔怨恨。
一笔一划,清清楚楚。
她怔怔的看着他的侧脸,轮廓清晰且硬朗,在明亮的月色下分外好看。
不知道看了多久,小心翼翼的退回床边。
坐在那里发呆几分钟后,取出那把女士手枪,拆开弹夹,将那枚原本上好的子弹拿出来,放回到被胶带缠绕的柜子底下。
然后艰难的躺上床,双眼空洞的望着天花板。
双手抱着那把枪,渐渐入眠。
从那天过后,她再也没写过日记。
第31章「你看,你变成丑八怪了。」
抗抑郁的过程是很艰难的事,更别说她还半身不遂,无法动弹,最严重的那段时间会莫名其妙抽搐丶狂躁丶昏厥和产生幻觉,每回这种时候,陆祈宁都会抱着她,防止她抽搐弄伤自己。
但其实梁西月发病时,她意识是清醒的。
清醒的看见陆祈宁是怎么一点一点将她从悬崖边上往回拽。
清醒的看见他是怎么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给与无尽的希望。
她无数次在想。
为什么偏偏是他。
不是父母。
不是宋霄。
也不是朋友。
是她最厌恶丶最憎恨的陆祈宁。
在一次服药后抽搐昏厥,再次苏醒时,冷汗浸透单薄的睡衣,连纤长的睫毛上也沾染了些许汗水,黏腻非常,抬起眼眸望去,是陆祈宁沉睡的容颜,她这次发病特别久,所以他抱着她睡着了——她发现他长得特别好看,比宋霄还好看,指尖从他的眉心慢慢往下滑,滑到鼻尖,手指停在这就不敢再往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