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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弥漫。
皇宫,内廷。
宫人脚步匆匆,消息如同滚滚洪流,自午门传至内廷,最终汇集到了?皇帝的耳畔。已是辰时,太阳初升。
李殷适才刚醒,闭目揉了?揉太阳穴,朗声道:“黄柯,外头何事如此吵闹?今日朕不上朝!无论何事,都不得打扰朕的清梦!”
“陛下。”朦胧的纱帘外,是黄柯敬小?慎微跪伏的身影,声音颤抖,“奴婢不敢瞒报,是锦衣卫传来?的消息,说昨夜诏狱大?火,高僧……圆寂了?。”
黄柯嗓音轻如蚊蚁,也重如石钟。皇帝陡然睁眼?,眼?中的震惊犹如波澜荡漾,顿时在他的脸上显露无疑。
燕京城内,巷陌街头,人流如织,众口纷纷。
那消息如同狂风骤雨,迅速在城中传播开来?,街坊巷尾、茶馆酒肆无不是议论纷纷。
“你们听闻了?么?帛大?师竟被皇帝赐死。”
“诏狱中火势熊熊,帛图略大?师肉身不朽,却在此火中陨落,只留下一颗金灿灿的舍利子!”
街头人群中,有人疑惑,有人惊恐,更有人愤慨。
“此事真的吗?皇上真的下令杀了?帛图略大?师?”
“岂有此理?帛图略大?师慈悲为怀,何罪之有!”
“这还用问?那火势冲天,燕京城的半边天空都被映红了?!”
“暴君啊!”
城中的议论不绝于耳,有的摇头叹息,有的愤怒不平,更有人低声议论,猜测其?中的隐情与权谋。
而在这样的骚动中,皇宫之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皇帝面?色阴沉如水,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愤怒:“黄柯,传我旨意,即刻调查此事,务必查清楚是何人胆敢在诏狱放火,害死帛图略大?师!此事关系重大?,关乎朝廷声誉,容不得半点疏忽。”
“是,陛下!”黄柯颤着声音,匆匆应命,抬眼?迟疑,“陛下,那什将军……在外求见。”
皇帝面?上闪过一丝烦躁不安:“这是找朕兴师问罪来?了?!让他进来?。”
保和殿守卫森严,黑色地面?深沉如水。那什大?步跨入殿中,微微倾身朝皇帝行了?个敷衍礼节:“那什参见皇帝。”
尽管在燕京住了?好几个月,那什依旧穿着他们的漠国?服饰,黑底金纹的奢丽长袍,手腕和耳朵佩戴叮当作响的金环,五官精致夺目到极致。
每逢那什进宫,必定引来?宫婢偷看,都在私下议论:“这位将军,样貌比宫里的娘娘还好看。”
有些时候,他甚至还会戏谑地回上一句:“这么喜欢我,跟我回大?漠可好?”
今日,他的姿态却不若以往的慵懒,面?沉如水,仿若不化的冷冰,质问皇帝:“我奉大?可汗之命,护送帛图略大?师入京,怎料皇帝竟将他置于死地,此乃何理?”
黄柯急忙解释:“将军,此乃意外。”
那什眉眼?昳丽,但神色冰冷:“公公,我可有问你?你是什么身份,代陛下回话?”
黄柯面?色难看,皇帝也一脸愠色,却不得发作。
那什咄咄逼人,走到黄柯面?前,居高临下,眉眼?锋锐如刀:“你说意外?高僧被囚于诏狱,又是何人之过?”
“这……”黄柯不敢吱声。
“那什将军,”皇帝慢悠悠开口,平和坚定,“自帛图略大?师抵达燕京,朕一直恭敬有加。若朕真有心加害,用不着如此张扬。此乃一场不幸的意外。”
那什似笑非笑,眼?如钩子:“昨夜我派人探望大?师,回报却是诏狱中火光冲天。更有甚者,瞧见有身穿内侍装束之人从狱中匆匆而出,遗落了?这大?内腰牌。”
他摊开掌心,露出一块腰牌,冷声道:“此乃铁证如山,陛下何以解释?”
皇帝瞳孔一闪,立刻意识到这火当是有心人为之!御前恐怕有叛徒!便道:“诏狱之中,出现大?内之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将军不知本朝刑法,大?内侍卫是奉旨查案,而非害人。当然,昨日之事,是朝廷礼数不周,如有怠慢,将军莫怪。”
皇帝此言堪称礼贤下士,已有服软之意。更是拿出诚意,温声道:“朕听闻……漠国?皇室内乱,皇子不堪重用,若有朝一日……可汗遇难,朕在伊州都护府的十万将士,愿助将军一臂之力。朕一诺千金,说到自然会做到,厄茨这可汗的位置,已做得足够久了?。”
此话何意不言而喻,那什平静地审视着皇帝,良久,忽地笑开,灿若荼蘼,道:“那什多谢陛下美意了?。不过,伊州都护府的十万将士,是长陵王管辖的吧。既然陛下对?我承诺,我也想?问陛下讨一个人。”
“哦?谁?”
那什:“长陵王府的表少爷,林金潼。”
“长陵王府的表少爷?”皇帝一愣,问身旁太监,“黄柯,有这么个人么?”